牢头这一声吆喝竟把我惹毛了,几天來心中积压的耻辱与怒火一下子就冒了出來,來这里大家都是犯人,谁怕谁啊?于是,我大声反驳道:“我已经够大声了,你还想我怎样?”
这时,大家都停下了操练,眼光齐刷刷地向我投了过來,可能是因为第一次有人敢于与牢头顶牛的缘故,他们个个脸上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此刻,一直待在睡房里的牢头突然冲了出來,问副牢头是谁这么冲,副牢头指了指我,凶巴巴地说:“新來的。”
牢头恶狠狠地看了我一眼,并不作声,他对那两个早已围在他身边的牢头助理,随即做了个“上”的手势,两个人马上心领神会地向我扑了过來。接着,他们像拎小鸡一样一左一右地把拖出了队列,直拖到正副两个牢头的面前才放手。他们断喝道:“赶快给老大跪下。”
我并沒有跪下。就在这时,一个稍矮一点的牢头助理猛地扑向我,用力地给我小腿踢了一脚,我身体一晃,便跪了下來。紧接着,一个胖一点的牢头助理向我肚子“砰砰”地踢了两脚。我眼睛一黒,差点就昏了过去。
我强忍着疼痛,挣扎着想站起來,但感觉全身乏力,四肢根本不听使唤,我只好耷拉着脑袋跪在两位牢头面前,静静地听候他们的发落。
“你是不是以为你是政府官员就很牛啊?多牛的人到了这里來都是一样的,得听我的话。”牢头厉声说道,“把头抬起來,看着我!”我倔强地故意把眼光移向别处,并依然低着头。
“啪!啪!啪!”三个响亮的耳光扫在我的脸上,接着,我听到矮个子牢头助理的声音:“你真够牛了,连老大的话也不听了,是不?”
我捂着火辣辣的脸,缓缓地抬起头來,恨恨地扫了一眼这四尊“恶鬼”。
就在这时,墙外传來“接早餐”的叫喊声,正是这喊声给我解了围。牢头悻悻地说:“先准备吃早餐,吃完早餐再慢慢收拾他也不迟。”接着,副牢头向队伍喊了一声:“解散。”大家便各自忙碌了起來,有人拿着一个大脸盆去接早餐,有人忙着洗刷饭盒,有人往地上铺塑料薄膜。
早餐,也就是一大脸盆绿豆汤。大家分两排坐在风井潮湿的地上,眼巴巴地肃静地等着“领导班子”分早餐。两个牢头助理一勺一勺地往塑料饭盒里g绿豆汤,然后分给每个仓员。
我接过一盒绿豆汤后,正准备喝,突然,坐在我旁边的一个年纪较大的干瘪老头连忙用手肘捅了捅了我,低声说:“赶快放下,要等命令才能吃。”我忙把饭盒放下,用感激的眼光看了看这个老头。
“开吃!”等大家面前都摆着一盒绿豆汤后,副牢头便一声命下,大家才齐齐端起饭盒,“咕噜咕噜”地喝了起來。
“是不是咽不下去?”干瘪老头关切地问。
“实在太难咽了。”我说。
“每个刚进來的人都不习惯这里的饮食,但慢慢你会习惯的。但是,你不习惯也不能表现出來,否则,给牢头发现了,他们会惩罚你的。一旦被惩罚,你就更加难受了。”
我再次感激地看了看干瘪老头,并向他说了句“谢谢!”
“谁在讲话?还不快吃?找死是不?”副牢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干瘪老头。
老头像做错事的小学生面对班主任的批评一样低着头,嗫嚅着说:“对不起了,老大。”
见老头这么一说,牢头不再说什么。
不一会,大家就吃完了早餐,并静静坐在风井的两边。这时我明显感到牢头火辣辣的眼光正落在我身上,想想刚才吃早餐前他撂下的那句“吃完早餐再慢慢收拾他也不迟”,我竟不寒而栗。
此刻,风井里安静得恐怖,每个人像鬼魅般面无表情。
“大家说,现在是什么时间?”牢头开始开口说话。
备用站:www.lrxs.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