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谁说的,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此话不错,人间处处皆江湖,我们都是江湖中人。张二江是,黄栋梁是,彭海博是,我是,甚至连现在说到的皮光洲也是。
自三年前被“违治中心”炒掉后,皮光洲就沒有跟我联系过,像人间蒸发了似的。我还以为这个人将永远不会出现在我的生活里头了。谁知,他还是出现了,而且是闪亮登场。
一天下午,我正在办公室里处理一点事情,突然手机响了。
“喂,兄弟,猜猜我是谁。”电话那头声音像是抑制不住激动。
“还用猜吗?皮光洲呗。”即使他仅与我共事不够三个月,但他浓重的湘音普通话还是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
“真是好兄弟,这么久了还能听出我声音,证明你沒有忘记小弟呀。”皮光洲在电话那头哈哈大笑。
“我哪能忘记你哟?我们在同个战壕里战斗过嘛。你现在在哪里发财?”我问他。
“发什么财呀?讨口饭吃而已。对了,晚上有沒有空?我请你吃饭。”皮光洲说。
虽然我与皮光洲一起共事时间不长,但那时我们都是刚刚大学毕业,又都是刚刚來到深州,彼此之间惺惺相惜,感情单纯而真挚。所以,尽管多年不联系,但是,心中的那份挂念还是有的。他今天突然出现,我无论如何都得见见他,与他聚一聚。于是,我便答应了下來。
他要我定地方,我想也不想地说:“那就去我老丈人那里吧。”
之所以定在老丈人开的那家餐厅里,一方面,之前皮光洲跟着我和彭海博到那里吃过好几次饭,他知道怎么去。另一方面,我老丈人总嚷着要我这个“政府官员”女婿给他拉拉生意,搞得一有人请我吃饭或我请别人吃饭都尽量安排在老丈人的餐厅里。
“好啊,那里不错。今天有沒有鹿鞭?叫你老丈人快点安排厨师煮上几条。我们要好好补一补。”
皮光洲对“中药煮鹿鞭”这道菜记忆犹新。我们第一次吃这道菜时我老丈人还不是我老丈人。有一次,村长卓金成要请彭海博吃饭,彭海博顺水人情地又把我与皮光洲这两个刚进入“违治中心”的同事叫上。当时,卓村长特别隆重地给我们推荐了这道名叫“中药煮鹿鞭”的“壮阳菜”。
那天,我们几个大男人吃着这道中药味与腥膻味混杂的“壮阳菜”,个个满面红光,全身燥热,**焚身。
饭毕,彭海博便迫不及待地拉着我们往邻近的东莞市跑。皮光洲是第一次涉足这样的场所,一时无法接受,说什么也不肯上房“泻火”,只在大厅里做了个脚底按摩,结果当夜就流了许多鼻血。“好东西,真是好东西!”第二天上班后,皮光洲对我连连发出感叹,“这应该就是中国的‘伟哥’吧?”他说,“把我的鼻血都给憋出來了”。
这之后,我们对这道中国“伟哥”菜都念念不忘,一有机会到我老丈人餐厅里吃饭,必定点这道菜。
今天皮光洲钦点这道菜,我当然也非常高兴。一來可以给老丈人撑撑生意,二來我也可以乘机补补肾,壮壮阳。
我忙给老丈人打电话订房并点菜。
老丈人这几年潜心研究“壮阳菜”系列,取得了不菲的成绩。各种动物的“鞭”组合而成的菜甚是叫座,深得商贾们的追捧。自从老丈人推出“壮阳菜”系列后,我才注意到,深州的男人都希望通过吃用各种壮阳补品來增强性功能。我老丈人很敏感地捕捉到了这一市场信息,适时推出了“壮阳系列菜”,使他餐厅的生意一度红火。
我征得皮光洲的同意后,便与老丈人订下“牛鞭炖穿山甲”,然后开车赶回老丈人位于西丽的餐厅里。
老婆卓秀娴此刻也在这里帮忙。最近,她沒什么事就跑过來帮她“老豆”(广东人叫老爸为老豆)的忙。知道我订了这道菜后,她阴沉沉地问我是跟谁一起吃饭,有沒有女的。看來,她也知道她父亲这些菜的功用,生怕我吃了后会肥水流人他人田。我对她爱理不理。多年來我一直对她都是这个态度,她也已经习惯了我,不再说什么地去忙她的活。
我刚进入餐厅沒多久,一辆深墨色奥迪A6便款款驶了进來。
车刚一停好,皮光洲就从副驾驶室里闪亮钻出。他满面春风,笑容可掬。
皮光洲见了我后,夸张地向我远远地招着手,然后一路小跑着过來与我握手。好家伙,这哪里是三年前的皮光洲啊,原來瘦得像几内亚饥民的他,现在竟然变得肥头大耳,红光满面,一身赘肉,我差点就认不出他來了。原來土里土气、穿一身地摊货的他,现在可是西装革履,一身名牌。我端详着皮光洲,努力回忆着三年前的他,而现在的皮光洲与三年前的皮光洲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以致我一直不敢相信目前的皮光洲就是以前我熟悉的皮光洲,我说:“要是走在街上,我真的不敢认你了。真是士别三年,当刮目相看啊。”
“沒办法,都是这几年胡吃海喝给害的。上过个月,公司组织体检,我差点就是病人一个,都‘三高’了,高血糖,高脂肪,高尿酸,尽是些富贵病。我现在都在减肥呢。”皮光洲说这些时,并沒有“病人”痛苦的表情,反而一脸的自豪。
就在我们热烈寒暄的时候,紧接着进來两个人。皮光洲指着那个矮墩墩的黑脸男子介绍说:“这是鑫发建筑公司的吴老板。”然后又把我介绍给吴老板:“吴老板,这是城建局的冯科长,专门负责违章建筑整治。”我当然不是什么科长。显然,皮光洲是在故意提高我的职务來提高我的身份。吴老板当然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他忙走过來满脸堆笑地跟我握手,说:“冯科长,您好!”接着,从兜里掏出一包软盒中华抽出一根递给我,并帮我点上了火。
“那个是我司机小张。”皮光洲指着旁边的一个年轻小伙子向我介绍说。小张长得非常俊朗,猛一看有点像港星刘德华。小张听了皮光洲对我的介绍后,也过來非常有礼貌地跟我握了一下手。
正当我准备把我的丑妻卓秀娴介绍给皮光洲认识时,她却不知道啥时候躲开了。卓秀娴这人还是自知之明的,一直以來,她都不愿意在我朋友面前露面。所以,我朋友聚会她都很少参加。除了彭海博和胡民阳几个经常交往的朋友外,我的许多朋友都沒有见过卓秀娴的尊容。皮光洲离开“违治中心”之前,我还未认识卓秀娴,所以,皮光洲也沒有见过卓秀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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