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面答应,可我们刚一转身,水泥搅拌机立即“轰隆”起来,工地依然“马照跑,舞照跳”,一派忙碌的景象。我们拿他们没办法,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在我们的工作报告里,却是另外一种说辞,总是说如何如何努力地去制止了多少起违章建筑,经历了多少与违章建筑行为做的斗争等等,仿佛我们个个都是阻止违章建筑的斗士。其实这是我们糊弄领导的一种手段。
我叫胡民阳把以往给领导汇报工作的几份材料都调了出来,然后重新编写一份汇报材料。急编材料是胡民阳的专长,这个读新闻传播专业的大学生文字功底好,反应快,这是当初我们在人才市场里从众多应聘者中一眼看中他的主要原因。
趁胡民阳埋头写材料之际,我按照彭海博的指示,给那栋坍塌的违章建筑补填了一份停工通知书,把日期足足提前了一个多星期。这一切做得天衣无缝,至于神知不知、鬼觉不觉,我就无法知道了。但我相信,人在做,天在看。我所做的这一切,老天一定都看到了。
我刚做完这些,彭海博就打来电话催我:“我现在就上潘主任办公室去汇报,你赶快把材料带过来。”我明显感觉到彭海博的紧张。他不可能不紧张,而且我也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紧张。
彭海博说的潘主任就是我们“违治中心”的主任潘建仁。
在赶往潘主任办公室的路上,彭海博又特别提醒我:“到时有人问起,你就说我们早在一周前就发过停工通知书了。张二江那边我有办法搞定,但我们一定要统一口径,并要保密!”
听了这话,我全身突然冒出了冷汗,感觉像是上了一艘贼船,而我又不得不与贼共舞!
台风像跟深州做了一场爱,而高潮过后,渐显疲态,并逐渐安静了下来。这使现场的救援工作顺利多了。早上八点多钟,所有被埋民工都被挖了出来。但是,有一个民工当场就没气了,另一个民工在送往医院过程中也闭上了眼睛,其他五个民工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伤。
两死五伤,这事故够严重了!
事故惊动了深州市委、市政府。事故发生后不久,市委书记和市长、分管城建的副市长都赶赴现场,指挥救援工作。
“我们要不惜代价、千方百计地抢救被埋人员!”市委书记在现场面对电视台的镜头,面部表情凝重。
接着,市长也掷地有声:“一定要追究事故责任者,一查到底!同时,要举一反三,在全市开展在建工程安全排查工作。”
第二天上午一上班,分管城建的副市长就召开了由规划、城建、安检、水务、供电、街道办、居委会等相关部门参加的事故现场会。会上,副市长铁青着脸批评各部门在违章建筑管理、整治方面的不作为。他特别重点批评了城建局:“从这次事故来看,城建部门的工作还很不到位。否则,像这样的违章建筑怎么可能存在呢?”
听着副市长的话,潘建仁的脸有点挂不住了。虽说副市长批评的是城建局,但他是市违章建筑整治中心主要负责人,全市的违章建筑治理工作由他领衔负责。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故当然是他的责任。所以,副市长批评的话音刚落,他就接了茬:“确实,我们的工作做得不好,在这里我首先做检讨。”毕竟在官场混过,潘建仁这招还比较绝,容易把被动变为主动。接着,他非常诚恳地表态:“我意愿接受市政府对我个人的处理。”这话就说得非常有艺术,一方面,主动揽责往往会博得同情分,另一方面,表明他自己就是城建局的一个分子,而且是一个重要的角儿。
而坐在潘建仁旁边、一直静静地听着副市长训话的城建局局长韩军铭想不到潘建仁会抢在自己前面发言表态,尴尬之极,怒火内生。但转念一想,这毕竟不是什么好事,潘建仁他一人担责,也是替自己脱罪,就由他去吧。想到这里,韩军铭不但不责怪潘建仁,反而对他有了些许的感激。毕竟在这个时候,谁都不愿意趟这浑水。
事故发生的第二天,许多媒体对这次事故都做了报道。因为发的是新闻通稿,报道的内容基本一致,无非是事故的基本情况如何,市领导是如何的重视这次事故的救援工作,并对事故作了重要批示等等。
报道出来的第二天,彭海博神秘兮兮地叫我打电话给张二江,说是有要紧事要与他商量。彭海博还特别叮嘱我:“这个时候千万不能用办公室里的电话,也不要用你的手机,最好找个公用电话亭。”
彭海博的过分谨慎表明,这次他与张二江的会面非同寻常。直觉告诉我,他们正在进行着一个阴谋。至于是什么阴谋,我不得而知。
我按照彭海博的吩咐买了一张公用电话卡,找了一个比较偏僻的公用电话亭拨通了张二江的手机。手机响了好久都没人接,就在我准备挂掉时,一个女人的声音“喂”了一声,我忙告诉她,我要找张二江。
“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女人谨慎地问。我便把我的名字报了过去。
经过一阵短暂的安静后,一个沉重的声音传了过来:“是冯律师吗?”我知道是张二江,他平时就这样称呼我。
“是,张总,说话方便吗?”我警惕地问他,像白色恐怖时期地下党之间的接头。
“说吧。”张二江的声音非常低沉,像从坟墓里传出。其实,有时候我就觉得他这人就是魔鬼一个,总是给人诡谲和恐怖的感觉!
“彭科晚上要见见你,地方由你定。”我也压低了声音,仿佛旁边就有人在盯梢。
“好,你叫他去余大哥那里吧。”刚一说完,他便挂了电话。
张二江所说的余大哥,就是市政协环资委主任余满良。在担任市政协环资委主任之前,余满良是城建局的局长。
我把张二江的话转告给了彭海博,他拍了拍我肩膀说:“你不要把我与张总见面的事告诉任何人。”
我点了点头,说:“不会的,你放心好了,你把我当兄弟,我怎能出卖兄弟呢?”
说完这话,我笑了,笑得有点苦涩。
我虽与彭海博称兄道弟,但仅仅限于某种利益与某种目的的联盟。出于利益目的,我与彭海博、张二江,还有后面要提及的一些人成了盟友,搭建了一条利益链。而也正是因为利益的关系,这条利益链最终会分崩离析,我们也将从盟友变成互掐的陌路人。
但无论如何,彭海博在我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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