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南方一个年代久远的小县城,小城依山傍水空气新鲜,而青墙旧楼也倒成为了这里的特色。这里很小,几条街道外加一个广场是这里的全部结构,所以基本在这里长大的人都相互认识。不过对我而言没什么好不好,我并不太擅长和外人打交道。
这里是我的家乡没错,但我的潜意识很清晰告诉我,我并不喜欢这里。我不想讨论前十六年里这个地方给我留下怎样的映像和影响,因为我知道命运是常人无能为力的,我很无奈,可是生活就这样被创造,而命运大概一开始就被勾勒好。
我一出生就没有妈妈,爸爸说她死了,但没告诉我她怎么死的,为此在后来成长的岁月我难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一天从邻居的口里听说,其实我的妈妈没有死,她只是在生下我以后离开了。听到这个消息时我先是振奋,随后事情经过我大脑里复杂的思维转变成自卑,自尊,以及很多复杂又矛盾的情绪,总之最后我的决定是,如果将来她老无所依,或是比较悲惨的境地,她休想指望我,我甚至会用最冰冷的眼神告诉她,这是她抛弃我后应得回报。
没有妈妈,也就意味着家庭不算完整,如果有一个理想的爸爸可以来弥补这一部分缺陷?可想象与现实总是背道而驰,也许我该庆幸的是,我的爸爸至少没有酗酒暴力行为——他很冷漠,微笑在我的记忆里几乎没有。他总是在下班后回到家中,按部就班的做饭,洗澡,睡觉。到现在我都怀疑,当我还在襁褓中的时候,我或者他,怎么熬过来的?
我从小学到初中都是在县城里公立学校渡过,当然别小瞧这里,虽然城市不大,学校却很大,很多外地小孩也被送来这里读书,大人们说并不是因为这里是县重点,而是因为升学率高。所以能进这个学校成绩是前提,而本地成绩比较不好的学生通常都去了镇上学校或是子弟校,我的性格不算讨喜,但成绩一直都让老师省心,读书对我来说不算费力,老师们常常夸我聪明,但我相信爸爸只知道我成绩好,却并不知道我在学校除了阿宝几乎没有朋友。因为他从不参加任何一次家长会,更不会询问我的校园生活。
再过一个月就是中考,阿宝问过我是去市里还是留在本校,我还在犹豫,这及其不像我的性格,市高的环境,条件一定比这里更好。虽然我不喜欢这里,可是这里有我留恋的东西,也许市里的星空没有这里的漂亮,还有我总不可能把衣柜搬去宿舍,老师不会允许,同学也一定不能理解。最近我在找机会和爸爸说话,我想听听他的意见,希望这一切不是我在自导自演。
今天是周末,我享有学生的权利懒床,爸爸一大早就出门上班,按照以往的习惯他今天会早早到家。
“咚咚咚”客厅传来门响,不用猜我也知道是谁。
“阿星,早啊!”阿宝咧着嘴,笑嘻嘻的站在门口对我说道,看表情他完全没发现我因为懒觉被打扰有些不耐烦。
“早。”我打过招呼后转身走向客厅的沙发,身后传来关门声,阿宝跟着我坐在沙发上。他抓了抓头发,男生特有的味道夹着新的洗发水味道,淡淡的弥漫在空气里。
“你还没决定好吗?”阿宝问道。
“什么?”我眼神呆滞的盯着前方神游,思维纯粹随着条件反射回答。
“学校啊?”
“考上哪儿读哪儿啊,想那么多干嘛?”我敷衍了事的回答,阿宝的问题真多。
“你还没吃早饭吧?要不要我帮你熬粥?”
“你会吗?”我怀疑的看着他。
“会啊,上次我妈妈住院,我爸教过我。”他沾沾自喜的说,眼神瞟向我家厨房方向,我估计他现在是跃跃欲试了,不过有人做早饭是好事,我点头示意他可以自便,随后头也不回的去了卧室。没一会儿便听见厨房传来淘米的声音。
我蜷缩在床上,痴呆的看着红木衣柜上镶嵌的镜子,计算着J出现的时间。平日周一到周五J总是在晚上出现,因为白天我在学校,而周末的话,他似乎也没规律,有时候早上很早我醒来就能看见他,有时候很晚,大概下午才会出现。模模糊糊中双眼开始犯困,我努力的睁大眼睛却是徒劳,好吧,今天是周末。
醒来的时候阿宝正在我房间门口敲门,告诉我可以吃饭了,我懒懒的晃了墙角衣柜一眼,黑色的瘦长身影在镜子里出现。我扯着嗓子对阿宝说我已经起来了,他可以先去沙发等我,随后快速下床,对着镜子挥挥手,小声嘀咕道:“等我一会儿哦,外面有人。”J的头上下移动一下,我知道他在点头。
说实话我从来不挑剔,虽然阿宝难得下厨,但我还是觉得天下的粥都是一种味道,可是他好心下厨做饭给我吃,我只能选择第九次回答他,“很好吃,很香。”说到最后连我自己都觉得话是干瘪瘪的,他才肯放过我。我洗碗的时候阿宝说他还有事要出去,我求之不得,毕竟J是我最秘密的朋友,我没打算让任何人知道他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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