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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獒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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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血战故乡 (二)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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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來吧的撕咬。

    “多吉來吧,多吉來吧。”孩子们早就看到了多吉來吧,早就欢呼过了,但等它到了跟前,可以和他们互相触摸、紧紧厮守的时候,还是爆发出了一片欢呼,好像只要多吉來吧來到跟前,危险和恐惧就会烟消云散。孩子们争争抢抢地和多吉來吧拥抱着。多吉來吧气喘吁吁地舔了这个,又舔那个,让每个孩子红扑扑的脸蛋都变得水灵灵的。他们似乎忘了狼群,忘了残酷的打斗还在继续,只剩下重逢的喜悦,用情深意长的表现,否定了所有的不安和不幸。

    黑命主狼王发出了进攻的嗥叫,自己却一动不动。围拢而來的狼惊愣地望着多吉來吧和孩子们,第一次沒有听从黑命主狼王的命令。它们当然知道人与藏獒的亲密关系,但像眼前这样深挚到忘乎所以的情义表演却从來沒有见过。

    多吉來吧和孩子们喜欢够了,又去问候黑獒当周和大格列,它知道它们是西结古草原的藏獒,如今受伤了,已经承担不起保护孩子们的责任了,就安慰地舔了舔它们,然后來到两只东结古的藏獒跟前,以主人的姿态,矜持地和它们碰了碰鼻子,眼睛里充满了疑问:你们怎么也在这里,而且受伤了,是谁把你们咬成这个样子的?最后多吉來吧站到了两只死去的西结古藏獒跟前,凭吊似的闻了闻,突然一声猛吼:它们不是狼咬死的,它们是藏獒咬死的,怎么会是藏獒咬死的?它四顾八荒:草原,草原,毕竟不一样了,奇怪得就像西宁城了,藏獒咬死了藏獒,把嚣张的机会提供给了狼,怪不得夏天的狼也是群居的,而且是见了藏獒不躲避,见了它多吉來吧也不害怕。

    多吉來吧走过牛粪墙,走向了狼群。狼群离它只有十五米远,它走到七八米的地方突然卧下,用阴森森、红闪闪的眼光盯着黑命主狼王。孩子们再也不害怕了,举着拳头喊起來:“咬死狼,咬死狼。”多吉來吧回头看了看孩子们,打哈欠似的张了张嘴,像是说:放心吧,等我休息够了,面前这些狼就都得死掉。

    多吉來吧只休息了不到十分钟,就被狼群催逼起來了。狼群知道不能让它休息,一点一点靠近着,不断用咆哮挑衅着它。多吉來吧吃力地站起來,恨恨地吹着粗气,走向了一匹离它最近的大公狼。大公狼赶紧朝后退去,退到了黑命主狼王身边,好像是去商量的:到底怎么打,一起扑还是分开扑?

    多吉來吧继续靠近着,做出扑咬的样子,用刀子一样的眼光在两匹狼身上扫來扫去,扫得大公狼和黑命主狼王心里直发毛:到底对方会扑向谁呢?多吉來吧突然停下了,从胸腔里发出一阵唬声,好像是最后通牒:你们谁不后退,我就咬死谁。唬了几声,多吉來吧纵身一跳,扑了过去。与此同时,黑命主狼王朝后奔跃而去,唰一下跃出了多吉來吧的扑咬范围。大公狼沒有这等本事,只能转身逃跑,刚把头掉过去,就被多吉來吧牢牢压在了身体下面。

    完蛋了,狼们都以为大公狼命已休矣,全然沒想到多吉來吧会从大公狼身上跳下來,看都沒看它一眼,就又走向了黑命主狼王,似乎是说你有朝后奔跃的本领,那我就看看你是不是每一次都能逃脱我的扑咬。多吉來吧又扑了一次,结果跟上次完全一样,黑命主狼王逃脱了,它扑住了黑命主狼王身边的另一匹狼。多吉來吧毫不犹豫地放掉了它,还是走向了黑命主狼王。同样的战法和结果一直持续着,直到再也沒有一匹狼愿意跟黑命主狼王并肩站在一起。

    狼群动荡着,黑命主狼王跑到哪儿,哪儿的狼就会纷纷离开。多吉來吧知道,它的离间之计成功了,狼们肯定是这样想的:黑命主狼王有朝后奔跃的本领,它们沒有,狼王能轻易逃脱,它们却不能。黑命主狼王把它们当作了替罪羊,它们为什么还要和狼王站在一起甘愿成为刀俎之肉呢?更重要的是,狼们已经意识到,多吉來吧扑咬的只是黑命主狼王,不然它不会放掉那些已经被它死死压住的狼。既然这样,这场打斗似乎就跟它们沒什么关系了。

    多吉來吧加紧了追咬,拿出最后的体力,再也沒有给黑命主狼王停下來的机会。无处可躲也无狼帮助的黑命主狼王只好跑离了寄宿学校,跑上了两百多米外的一座草冈。多吉來吧沒有追过去,它知道自己的力气正在耗尽,就卧在离孩子们十米远的地方,紧张地观察着狼群的下一步行动。它感到浑身的伤口就在这个时候一起疼起來,大概是挣裂了吧,怎么一下子全部挣裂了?

    黑命主狼王嗥叫起來,是召集狼群來到自己身边的声音。狼群过去了,在草冈上呆了一会儿,便又跟着黑命主狼王走了回來。大概是受到了黑命主狼王的训示吧,它们显然沒有放弃咬死孩子的目的,新的一轮进攻正在酝酿之中。

    多吉來吧站起來,步履滞重地走向了寄宿学校的帐房。它从帐房门口叼起主人汉扎西洗衣服用的一个马口铁盆子,拖到了孩子们面前,又往返几趟,从帐房里叼來了孩子们用的三个搪瓷洗脸盆。它用爪子对着洗脸盆的盆底拍起來,拍一下,叫一声,着急地望着孩子们。秋加首先明白了,学着多吉來吧的样子,用自己的巴掌拍响了盆底,拍了几下觉得不够响亮,便捡起一块石头敲起來。

    转眼之间,马口铁洗衣盆和三个搪瓷洗脸盆都被孩子们敲起來了。草原上的人都非常爱惜器皿,尤其是外來的铁质的器皿,从來沒有人如此敲打过,狼自然也就从來沒有听到过,它们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在响,还以为是爆炸,惊愣在三十米之外不知如何是好。多吉來吧冲过去了,就在这种亘古未闻的铁器的战叫声中,它蹒蹒跚跚地冲向了黑命主狼王。

    黑命主狼王转身就跑,它一跑,狼们就都跟着跑起來。多吉來吧追了几步,突然停下來,身子一歪,倒了下去。不行了,不行了,它感到浑身的伤痛如同乱锥扎身,一点力气也拼挤不出來了。它艰难跋涉、奋力厮杀一千二百多公里,回到西结古草原后依然是艰难的奔逐厮杀,它就是金刚身躯,也已经散架了。它一声比一声气短地叫起來,看到白兰狼群还在奔逃,看到一种更大的威胁悄然出现在寄宿学校的南边,就把孤愤难已的叫声变成了一声叹息:我不行了,孩子们、几只伤残的藏獒们,就要变成狼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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