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杰康珠想到了一个可以同时杀死勒格红卫和地狱食肉魔的办法后,打马來到了勒格红卫身边,大声说:“勒格我渴了,我想喝奶茶,尼玛和达娃也想喝奶茶。”勒格红卫眨巴着粘粘糊糊的眼睛,阴郁地望着她,舔了舔自己干硬的嘴唇。
两个人走向了帐房,走着走着就有点奇怪:怎么帐房周围既沒有牛羊,也沒有一只守夜的狗?下马进了帐房更奇怪:里面一个人也沒有。
桑杰康珠伸手在炉膛里摸了摸,还是热的,就去门口拿了几块干牛粪吹着了火,然后从胸兜里抱出尼玛和达娃,放在温暖的火炉边让它们继续睡觉。奶桶里有奶,陶锅里有水,揭开佛龛下的木箱,拿出了茯茶和盐巴。桑杰康珠说:“你來了,主人家就走了,魔鬼到來的消息好比天上的风,一会儿就会吹得满草原都是。”勒格红卫不理她,默默坐在了火炉边的地毡上。
桑杰康珠烧好了奶茶,又找到木碗,给勒格红卫倒了一碗,给自己倒了一碗。喝完了,她又续上,然后去门口把狗食盆拿了进來,倒上奶茶,招呼守在门口的地狱食肉魔也进來喝。地狱食肉魔进來了,看到狗食盆里冒着热气,就卧下來守着,想等凉了再喝。勒格红卫打着哈欠,朝着毡铺上摞起的被子靠了过去。桑杰康珠赶快把尼玛和达娃抓进了怀抱,匆匆出去了。
黎明悄然來临,东方是白的,西方是黑的,一片浩浩茫茫的黑白色,一个衔接着夜晚和白昼的苍苍天穹。桑杰康珠沿着帐房习惯性地顺时针跑起來,她握着藏刀,念着草原上十分普及的《二十一尊圣救度母经》:“那摩啊日亚哒惹耶,目光如电的速捷勇度母、威光四射的朗月母、妙手莲花的紫摩金色母、胜势无限的如來顶髻母……”跑了两圈,就把八根拴帐房的牛皮绳割断了。牛毛褐子的帐房塌了下去,盖住了勒格红卫和地狱食肉魔。
桑杰康珠敏捷地跳上帐房,扑向了勒格红卫,看到隆起着地狱食肉魔的那个地方正在剧烈摇晃,又改变主意扑向那个更大的隆包,“嗨”的一声,一刀攮了下去。也不知攮在了什么地方,摇晃突然消失了,一切变得十分安静。
桑杰康珠跪在帐房上,正准备更加狠恶地再攮一刀,突然觉得铺了一地的帐房移动起來,就像洪水破堤,哗一下倾泻而去。桑杰康珠一个趔趄躺倒在帐房上,又被拖出了十多米,忽地掀出了帐房。藏刀脱手飞了出去。
等她滚了七八个滚,好不容易爬起來时,发现帐房已经被撕得七零八碎,地狱食肉魔黑魆魆的身影正在撕扯一块还沒有撕碎的牛毛褐子。
桑杰康珠沒想到地狱食肉魔的力气大到了这种程度,这么大的帐房,叠起來三头牦牛才能驮得动的帐房,而且是铺在地上的,竟被它从下面顶起來掀上了天。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兜,发现尼玛和达娃不见了。她赶紧寻找,懵头懵脑地喊着:“尼玛达娃,尼玛达娃。”
突然勒格红卫从后面一把拉转了她,一把从自己胸兜里揪出尼玛和达娃,扔进了她的怀抱。桑杰康珠红着脸解释道:“帐房被风吹塌了,我把尼玛和达娃弄丢了。”似乎是为了揭穿她的谎言,勒格红卫伸手抓住桑杰康珠腰间的刀鞘,插进去刚才捡來的那把藏刀。桑杰康珠又说:“我的刀鞘这么不紧,我摔了一跤,刀也掉出來了,吃肉的时候怎么办,牙齿是啃不净骨头的。”让桑杰康珠吃惊的是,对这种连自己都觉得可笑的谎言,勒格红卫居然认可地点了点头。
一声不吭的尼玛和达娃闻到了桑杰康珠的味道,吱吱地哭起來,它们被吓坏了,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又觉得现在保险了,就可以用哭声表达惊怕和委屈了。桑杰康珠抚摸着它们,瞪着面前的勒格红卫,不明白他为什么不想揭穿她刺杀未遂的行为,为什么不用一个剽野汉子或者仇杀之敌的方式报复她。
地狱食肉魔狂奔而來又狂奔而去,呼哧呼哧地喘着气,不是因为疲累,而是因为生气。它实在想不明白它司空见惯的牛毛褐子帐房居然会盖住它,它要反抗,要宣泄仇恨,要像撕咬一片勇猛的西结古藏獒那样腾挪跌宕、舍生忘死,却又发现牛毛褐子是沒有生命力的,不见反抗不见血,一撕就碎。这样一个沒有生命力的东西,居然也敢挑衅它,它感到无处发泄,就气得來回奔跑。
桑杰康珠警惕地望着地狱食肉魔,发现它行动自如,身姿英挺,一如既往地雄霸悍然着,心说我不是狠狠地攮了它一刀吗,它怎么就毫发未损呢?禁不住拍了一下腰间的藏刀,咬咬牙谴责着自己:这么好的机会你竟然失去了,桑杰康珠你人的不是,你要是人你就能给十二只寺院狗报仇,就能阻止它再去咬死别的藏獒。她急得直跺脚,越急脑子里越是阴霾一片,什么希望也看不到。
她毫无目的地走向了青花母马,突然听到一声吼叫,就见地狱食肉魔疯狂地朝西跑去,勒格红卫跳上马跟了过去。她知道西边遥遥在望的是昂拉雪山西山脚下的高山草场,索朗旺堆家的帐房就在那儿,西结古草原最好的看家藏獒也在那儿。她一动不动,心想勒格红卫是不可能再让她接近他了,他给了她藏刀,却留下了更多的警惕。既然这样,她不如回去,现在回去还可以让尼玛和达娃安然无恙地回到汉扎西身边。
她骑上青花母马,掉转马头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脑子里突然一闪,好像阴霾之中又有了一线希望:还可能有一次接近,而且是勒格红卫的主动接近。她抽出藏刀,又一次放在袖筒里,紧了紧氆氇袍的胸口,装牢尼玛和达娃,然后催马而去,喊着:“等等我,勒格等等我。”
桑杰康珠跑到了他跟前,停下來说:“勒格你还是离开西结古草原吧,不离开你和你的藏獒就都会死在这里。”勒格红卫坚定地摇了摇头,那意思桑杰康珠完全理解:怕死就不來这里了,索朗旺堆生产队的看家藏獒沒有死,西结古寺里还有不少可恶的寺院狗,冈日森格的领地狗群也还沒有露面,做了一半的事情是不能丢下不做的。桑杰康珠说:“那你就打错主意了。”说罢,使劲晃了一下缰绳,朝前跑去,越跑越快。
勒格红卫愣了一下,明白她是要去通报消息的,心想那怎么行,要是他们把索朗旺堆生产队的看家藏獒转移到了别的地方,他和他的藏獒不就白來了吗。他纵马就追,一路狂奔,眼看就要追上了,忽见青花母马像突然遭遇了野兽,跷着前腿直立而起,桑杰康珠惊叫一声,被抛了出去,重重地摔倒在了草地上。
勒格红卫丢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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