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上阿妈獒王帕巴仁青咬在了冈日森格的屁股上,血从很深的窟窿里冒了出来,虽然不致命,但难以忍受的疼痛让冈日森格禁不住转着圈蹦跳了好几下,直想把屁股甩离身体,甩到雪山那边去。
趁着它难受得忘了打斗,上阿妈獒王帕巴仁青迅速跑过去,第三次赖皮狗一样地趴了下来,依然用犀利而毒辣的眼光瞪着它。冈日森格忍住疼痛,撩起大吊眼,不屈地对视着,感觉就像强烈的阳光刺进了黑暗的眸子,顿时有了一阵眩晕。它再次发现上阿妈獒王具有如此完美的仪表,那巨獒特有的野性勃勃的灵肉组合,即使在静止不动的时候,也有奔腾呼啸的旷野气势。
冈日森格喘了一口气,似乎累了,不像年轻时那样不知疲倦了。但是它知道它不能再有自认老迈的感觉,它必须年轻起来,强迫自己用最后的血性迸发出最亮的光彩。它抖动着毛发,激励着自己的各个器官,激励着浑身的每一个细胞,希望它们伟大起来、年轻起来,就像真正的獒王那样丰盈而灵动、妖娆而激荡。
声音又来了,呼呼地响,是凌厉肃杀的黑色疾风,朝着冈日森格拍打而来。冈日森格忽地扬起了头,用寒冷如雪的眼光盯着上阿妈獒王。
马上又是选择:是静立着不动,还是跳起来闪开?
感觉告诉冈日森格:躲闪,躲闪,躲闪,你必须躲闪。但是它又想到也许感觉未必准确,就像上两次那样,它应该反其道而行之,感觉是躲闪,但它偏不躲闪。它选择了静立不动,坚定地没有跳起来。上阿妈獒王帕巴仁青闪电般的进攻开始了,冈日森格的选择也就闪电般地有了答案:错了,错了,冈日森格这次又错了。
智慧的上阿妈獒王帕巴仁青在关键时刻再次坚持了它的原则:没有战术的战术是最有用的战术,没有诡计的诡计是最好的诡计。它简单而稚拙地直扑冈日森格,横着利牙飞快地插向了对方的喉咙。冈日森格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可能躲开,下巴一低,护住喉咙,用自己的额头迎着对方的牙齿顶了过去。
嘎叭一声响,冈日森格只觉得头昏眼花、额际刺痛,身子一歪倒了下去。它躺倒在地上只停留了两秒钟,就挣扎着站了起来,使劲眨巴着眼睛,朝前看去,才发现上阿妈獒王也和自己一样倒了下去。也就是说,它的额头这一次经受了铁齿钢牙的攻击,也显示了无与伦比的坚硬,它烂开了额头上的皮肉,却也让对手在见识了一只立地生根的藏獒岩石一样的稳固之后,匍匐在地上了。
上阿妈獒王帕巴仁青很快站了起来,用舌头舔着牙齿,似乎是说:还好,牙齿没有断,就是有点疼,大概牙根受到损伤了。一般来说,藏獒身上,最坚硬的是牙齿,其次是头。但这次最坚硬的却没有拼过次坚硬的,冈日森格只是损伤了额头上的皮肉,骨头却好好的,依然完美地坚硬着。
上阿妈獒王收回牙齿,闭上了嘴,眼睛放电一样瞪着对方,琢磨下一步该怎么办。冈日森格不敢对视似的避开了对方的眼光,感觉着自己脖子、屁股、额头上的伤口,看到上阿妈獒王第四次紧贴着地面,赖皮狗一样地趴下了。
冈日森格挺立在离对手十米远的地方,表面上从容镇定,心里头却一抽一抽地紧张着。从上阿妈獒王红玛瑙石的眼睛火箭一样逼射的锋锐里,它看出了这一次扑咬的分量。大概是最后一次吧,上阿妈獒王帕巴仁青志在必得,不是撕开冈日森格的肚腹,让它拖着肠子断命,就是咬断它的喉咙,让它气绝身亡。
糟糕的是,冈日森格还没有想好:是静立着不动,还是跳起来闪开?
感觉,感觉,感觉怎么越来越不对了,一会儿是静立着不动,一会儿又是跳起来闪开。那就不要依靠感觉了,依靠头脑。冈日森格甩动硕大的头脑,急切而紧张地寻找着答案:到底是静立着不动,还是跳起来闪开?
突然,冈日森格昂扬起了身子,用琥珀色的眼睛里迸发而出的焰光炽火盯视着上阿妈獒王,告诉自己也告诉对方:惊尘溅血、一命呜呼的时刻已经来到,不是你,就是我。所有观战的人和狗都没有想到,赖皮狗一样趴在地上就要蹦跃而起的上阿妈獒王也没有想到,这一次冈日森格的应对办法是头脑与感觉的结合:既没有静立着不动,也没有跳起来闪开,而是雄风鼓荡地俯冲过去,就在上阿妈獒王准备覆盖它的前夕,把同样勇猛的覆盖还给了上阿妈獒王。
成功了。冈日森格从跳起、奔扑到覆盖、撕咬,整个动作连贯得天衣无缝,就像它年轻时那样,出神入化到根本就看不出是打斗。没有声音,咆哮和厮打的声音瞬间消失了,只有空气的震动在不经意中变成了徐徐来去的夏日风。
原始的恶浪淹没了上阿妈獒王帕巴仁青,野性的肉体压得它根本就喘不过气来,这只黄色多于黑色的巨型铁包金公獒依然像赖皮狗一样趴在地上,无声地惊讶着,被慑服后的钦佩左右了它的神经,它变得安静而容忍,甚至都忘了反抗和仇恨,忘了作为獒王的丢脸和屈辱,也忘了疼痛。
疼痛应该来自喉咙,冈日森格一口咬住了它的喉咙,疾速而准确,简直就是一把飞刀,让上阿妈獒王眼睛都来不及眨巴一下,就皮开肉绽。死了,死了,我就要死了。上阿妈獒王心里哭泣着,它知道只要冈日森格的牙齿轻轻一阵错动,它的气管就会断裂,死亡就会从裂口中溜进来,占据它的整个身体。
但是冈日森格本该立即错动的牙齿却迟迟没有错动,好像它很愿意这样把头埋在对方浓密的獒毛里延长即将咬死对手的兴奋,或者它听到了对方心里的哭泣,有一点不忍,又有一点同病相怜:总有一天我也会被咬死的,我死的时候肯定更惨更悲。可这样的死亡到底为什么?为什么我们要如此激烈地打斗?
锋利的牙齿始终没有错动,准备就死的上阿妈獒王帕巴仁青都有点不耐烦了,晃了一下头,催促着,又晃了一下头,还是催促着,等第三次晃头催促的时候,它惊愕地发现,自己居然把喉咙从冈日森格的牙刀之间晃出来了。冈日森格的牙齿始终没有错动,却渐渐松动了,上阿妈獒王吃惊地望着它,似乎是说:你怎么了?你没有老糊涂吧?片刻,冈日森格朝后退去,上阿妈獒王也朝后退去,它们好像互相听到了对方的心声,都变得彬彬有礼了。
上阿妈领地狗和西结古领地狗都不理解两个獒王的打斗居然会和平结束,恶狠狠地吼叫起来,就像人类的骂阵。狗叫声中夹杂着骑手们的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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