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绍挽溪出国留学可以申请到奖学金,最高兴的当然是绍氏夫妻。绍父接连说了五六句“那就好”，就听到母亲的声音不远处得意洋洋：“一直都说,咱们家最出息就是溪溪。”
是吗,绍挽溪啼笑皆非。
绍父很快打断绍母自吹自擂,道：“那样们就腾过手来先照顾姐姐,房子也不用抵押了。”
“啊？”绍挽溪吃一惊，绍父发现说漏了嘴，连忙转过话题：“奖学金能有多少？按月发还是怎样？签证要怎么办？还应该准备什么,都老师那里问清楚,咱们早点准备，别到时间抓瞎。”
绍挽溪连声应答,挂断电话。
雅思成绩发放那天，连绵的阴雨已经下了快一个月，空气十分潮湿，正走路上绍挽溪手机响起，她走到一棵树下才接起，是一个陌生的电话：“绍小姐，好，是受委托全权代理伤害案的律师胡凯然。”
绍挽溪立即道：“啊，您好。”脑海立即整理出他的资料。委托他办理案件时根本没注意这个律师姓什么叫什么，不由得她暗暗佩服，果然是做律师的，说话和办事一样，效率高，逻辑强。
对方道：“伤害案明天上午十点新城一路126号新城区民法院开放庭审，是否有空前来旁听？”
绍挽溪立即回想起顾伶伶那一脸狰狞的表情，有点害怕：“呃，可以不去吗？”
胡凯然回答十分爽快：“当然可以。——还有件事想告诉一下，民警审讯顾小姐的过程中，她已经将自己去年曾伤害令姐的事全盘承认，因此要求赔偿的民事诉讼案中，已经提出双倍赔偿。”
“多谢费心，”绍挽溪不好意思道，“说来难为情，们家正需要用这笔钱。”
胡凯然话却并未说完：“不过……”
“怎么？”绍挽溪听出有为难之处，胡凯然继续道：“顾小姐被拘留审讯的过程中，她的父母一次也没有来看望过她，怕恐怕就算判决赔偿，也未必能够拿到钱。”
“一次也没有？”绍挽溪倒抽一口凉气，“怎么会？怎么说也是亲生女儿，做出这样的事，他们居然想置身事外，全然不问？”
“恐怕如此。”胡凯然声音有些无奈。
绍挽溪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胡凯然继续道：“请保持手机畅通，会将案件审理过程即时汇报给。”
绍挽溪道：“打电话太麻烦了，要上课，发电邮给吧，也好有个保存。”
“呃——之后肯定会将相关卷宗一起整理给，不过发邮件也行，请即时查阅，并回复给。再见。”胡凯然挂断电话，绍挽溪深呼吸几次才平复心情，刚刚拿到雅思成绩的好心情一点都不剩。
回到宿舍，绍挽溪将湿头发捋耳后，呆呆的床上坐下，手机又响，她一时没反应过来，以为是胡律师有什么事没说完，顺手接起道：“好！”
手机里沉默片刻，巫云峡的声音似隔着千山万水地球的另一端响起一般飘渺：“好。”
绍挽溪脑袋里忽然“轰”的一声炸开，似乎世界突然安静，她什么也听不到，又似乎舌头麻木，什么也说不出，只能沉默的听巫云峡的声音手机另一端轻轻问：“听说，嗯——要出国留学。”
“嗯。”绍挽溪好容易才出一声。
电话那头沉默一会，才又道：“缺什么吗？要用钱吗？”
“不。”绍挽溪回答。她直恨自己，这样回答就好像她根本不想听他的电话一样，可她确实不知该说什么。
又是一段沉默，两都沉默，只剩下电话里沉重的呼吸声。——完了，他要挂电话了，绍挽溪绝望的想。不能让他挂电话，应该说点什么，她得起个头，聊点话题。她拼命的寻找，好容易想起一个：“听说……”
那边的巫云峡却也同时开口：“来看好么？”
“……开了公司——啊？”绍挽溪一时呆住。
巫云峡道：“现就草绿市，开车过去走高速，大概两个钟头就能到，等一会行不？”
绍挽溪的心砰砰直跳。——不行。理智告诉她，不行，她绝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虽然痛苦，绍挽溪硬逼着自己开口：“可是现……跟左子舟……”
“知道。”巫云峡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急切，“只是……只是……、、只是想看看。”他有点语无轮次。
绍挽溪忽然泪意溋然：“好，等。”
挂掉电话，她提起篮子冲到澡堂，快速冲了个澡，又跑回宿舍换上干净的衣服，把头发梳了又梳，擦了眼影，又擦了口红。一颗心砰砰跳，好像第一次和巫云峡约会一样，绍挽溪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苦涩的笑一下。
——只是见面，只是见面。她不断的给安慰自己，紧张的手指发抖。
电话一响，她劈手接起，立即道：“喂？”对面道：“北门，开的一辆宝蓝色丰田凯美瑞。”
绍挽溪立即拎起手袋下楼，跑向北门。宿舍距离北门有段距离，绍挽溪一路小跑。——如果不跑，她就觉得紧张的无法呼吸。
学校北门外对着一条宽阔的马路，马路一边是公通大学的院墙，另一边是商铺，但价格较高，而且要过马路还得走地下通道，比较不方便，所以这条路上反而没什么行。到北门外，绍挽溪一眼便看见那辆蓝色的丰田车，阴暗的天气里，宝石般的光泽亮的令心情都开朗起来。
——只是见面，只是见面。
可是，真的看到巫云峡耸着肩膀站车边的样子，绍挽溪又忍不住想哭。
巫云峡一看她却立即皱起眉：“怎么不打伞？”急忙脱下外套罩她头上，拉开副驾车门把她塞进去，又绕到另一侧拉开驾座门进去，道：“先去哪吃东西？”
“好。”绍挽溪回答。她用衣服捂住脸，衣服上还带着办公室身上特有的烟味、咖啡味、清香剂、熏香等许多混合的味道。她早就他身上闻惯了。
巫云峡一边起动车子，一边又问一句：“怎么不打伞？看头发淋的，全都湿了。”
“这是刚洗的澡。”绍挽溪分辨，声音大起来，“吃什么？”
“随便，牛排，烤鸭？”巫云峡道。
“烧腊鸭。”绍挽溪突发奇想，“大润发超市地下那家正宗烟红烧腊鸭茶餐厅。”
巫云峡笑道：“还开着？”他将车顺到车道，起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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