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建军稳稳当当继续看他的报纸,对其他一无所觉,他生命中前几十年中的习惯是等老婆换好衣服化好妆跟他出去应酬或者其他什么什么~~就是这样。
常蓝解开几颗衣服纽扣,动作停下,觉察,她不能还象以前,在这老头面前毫无顾忌地宽衣解带。瞅着怀建军,足足半分钟,老头的眼珠子才从报纸堆里 拔出来,与常蓝对视,带着疑惑,怎么了?哪不对劲儿?“你是不是得给我留点自尊?”常蓝婉转提醒,怀建军蓦地醒悟,对,他已经没这个资格,脸上腾地升起阵辣辣地热,期期艾艾,无比尴尬,“对不起。”
常蓝病房门口,系青正在研究计然早上照的彩超照片,全神贯注,随着孩儿她小姨的指点,辨认他闺女怎么打的那个哈欠。老天,三个月大的胚胎组织就会打哈欠诶,好神奇。系青忍不住又稍稍弯下腰,仔细研究媳妇儿的肚子,计然穿件白棉布连衣裙,腰里还松松系着跟带子,苗苗条条,其实~~还是不像孕妇嘛,系青拿着彩超照片和媳妇儿的肚子努力做对比,他还是无法想象,计然那看不出什么凸起的肚子里,有个已经会打哈欠的小宝宝,真的没整岔吗?
对怀大少的这种当爹的态度,计真是真不满,追问,“你这到底是高兴啊,还是不高兴啊,你给点表示成不?”
系青还没应话,计然护老公的秉性已发作,胳膊肘鎚妹妹一下。系青忙冲小姨子说,“我……”,怀建军从病房出来,他老拳对系青后脑勺不轻不重一记,“臭小子,好容易春儿有点儿正经模样,你倒跟着没正形了。”
系青摸着后脑勺,表情上就看着很象是十足真金式的无辜,“我咋地了?爸,有事你好好说成不?”
好好说?怀建军狠狠吃个瘪,这事儿咋好好说?
计家姐妹装什么都不知道,也不问。说曹操,曹操就到,走廊那边窜出个人,照例咋咋呼呼,“爸,哥……”
计真奇道,“你啥时候回来的?”
“一早下飞机,公司车去接,路上我给家里电话,工人说妈病了,住院呢,我这不赶紧的就过来了吗?”春儿气喘吁吁,要推病房门进去,计真示意常蓝在换衣服,春儿就隔着门喊一嗓子,“妈,我回来了。”常蓝在屋里轻轻应一下,声音里带笑。知道亲妈没事,春儿才跟哥拥抱。哥俩也有好些天没见着了,原来不在一起共事不住一个屋檐底下,即便是亲兄弟,想见个面,也不容易呢。
春儿叽叽喳喳念叨他这次温哥华之行,又有人来,捧着大束鲜花,看望常蓝的。男性,四十来岁年纪,打扮倒是很年轻,宽松牛仔裤,白体恤蓝衬衫,衣服上还染着几点油彩,主要是~~他长发,梳马尾。怀家的男人都愣住,春儿嘴不啷叽喃喃嘀咕,“这货哪儿冒出来的?”
束马尾的老男人意识到这间病房门口的几位男女,跟常蓝的关系匪浅,并不慌乱,落落大方,直接对上系青和春儿,“怀系青?怀系春?”又看看怀建军,伸手,自我介绍,“我是常蓝女士的油画老师……”
怀建军手与之相握,“幸会,听小~~哦,听常蓝提起过,她在学油画,怎么样?这个学生……”
春儿挪了下位置,整个人堵住门,这亲妈刚住院,老师就收到消息前来探病了,速度还真不是一般的快嘛,嘿嘿,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妈的,想借画画之名行泡娘之实,那是不行地,对于侵略战争,人民是不答应地。
油画老师道出来意,因为今天早上有常蓝女士的课,她没到,所以电话到怀家去问,工人说他的学生病了,他不太放心,所以来看看。
系青斯斯文文,欠欠身,“谢谢,让您费心了。”他毫无敌意,扯开堵在门口的春儿,非常体贴地帮油画老师通传,敲门,“妈,有位先生来看你。”
常蓝换好衣服,出来,很意外,神色里并无暧昧,清明端正,“哎哟,老师,您怎么来了?真不好意思,让您费心……”
束马尾的油画老师不掩饰他的关怀,“啧啧,看你这嗓子哑的~~”
春儿虎视眈眈,也不掩饰他的戒备,本来嘛,你哪根葱?我妈用得着你心疼啊?
怀建军按兵不动,这回守牢了他前夫的本分。第一次这么清楚地意识到离婚,是代表着男另娶,女另嫁,各不相干。他,是,前,夫!怀建军发现,以前,他对于这件事情的认知,有些模糊。他从没想过另娶,也以为,常蓝会和他一样,不再另嫁,毕竟,他们也这个年纪了,还蛮适合用这样的方式了此余生。
哦,这真是愚蠢,凭什么,他认为常蓝和他一样呢?只是因为她在这方面传统而保守?但这个时代,日新月异的变迁,可以放弃很多传统,吞没很多保守,在某些方面,常蓝其实很追得上潮流,接受新事物的速度,比他快。当然怀建军也知道,常蓝对这位梳着马尾的油画老师,没什么其他想法。但他不确定,未来会如何,说不定,他前妻~~啊,前妻?对,前妻,说不定前妻常蓝女士,挡不住人家如火攻势,就此开始新的人生。
这位油画老师气质不错,样貌颇佳,有艺术细胞,还有风度有冲动,符合很多女人的浪漫想象。哎,油画,比起他捏在手里玩儿的破石头,油画不是时髦登样多了?最重要的,他比他年轻。
常蓝妈妈和油画老师站在走廊里寒暄,系青在旁适时插几句话,他适度的客气礼貌,象他的人,温润,谦和,理智上知道那也是种距离感,偏不会让人不舒服。知道常蓝要去做检查,油画老师也没耽搁,当即告辞,可他留下的花都没办法亲自送到常蓝手里,系青替妈妈接过,直接递给计真,他再极为周到地把探病的人送进电梯,“再见,劳您费心……”。至于那把花的下落,系青知道弟弟会说,“妈本来就咳嗽,放屋里会不会影响空气?百合太香了……”嗯,计真会好好处理的。
系青本打算一起陪着常蓝妈妈去做检查,常蓝没让,“用得着这么多人去吗?你们都吃中饭没?”
举手表示吃过中饭的就春儿一个,他倒也不是吃过正经饭,不过随身的prada包里,总是有~~哦,想想三十岁出头男人的包包里仍装着各色零食和巧克力,会不会太奇怪?春儿板着指头跟妈妈报备他吃喝过什么,在常蓝看眼里那是足以塞满一匹马的食物,和一堆不知会不会混杂了哪个国家用来刷飞机的颜料的饮料。计真见怪不怪,或者说这怪她爱,从春儿包里掏出条饼干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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