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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客和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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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六)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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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场莫名其妙的混战,在黄河滩里正式展开了!

    黑虎这伙人,本是乌合之众,手里也沒有硬家伙。打个土寨子绰绰有余,大抬杆、鞭炮、洋铁桶都能助威吓唬。可是和训练有素的日本人交手就不行了。

    一开始,他们突然袭击,很占优势,可惜不懂战法。只知杀得痛快,沒有见好就收。等日本人明白过來,想撤也來不及了!

    双方混战了约有一个时辰。枪炮声,喊杀声,马嘶声震天动地。两岸村庄的老百姓都听到了,纷纷跑到村头,一边观看远处的火光,一边议论,却不知古黄河滩里谁和谁在打仗。

    枪声由密集渐渐变得稀落。黑虎的队伍除了暗中跑掉十几个人外,基本上全军覆沒。他自己右耳和左肩也中了两枪。那把匣枪打光了子弹,让他甩到一个日本人头上去了!他环顾左右,已看不到自己的人,知道完蛋了,不敢再恋战,便两腿一夹坐骑,右手挥刀,连连砍翻七八个拦路的日伪军,突出重围,趁着夜色一直往东逃跑了。

    一个专门放鞭炮助威的老土匪,站在战场之外。从开始到现在,已放了十几挂鞭炮。兴致勃勃,却不知战场情况的变化。他在一个沙岗上,刚刚点上又一挂鞭炮,大喊着:“弟兄们,杀日本鬼哟!……”冷不防,从沙岗低下窜出一个日本兵來。“哇哇呀!”一声狂叫,挺起刺刀扎在他肚子上。老土匪惨叫一声倒下去,打个滚翻下沙岗。那串鞭炮像一条火蛇,仍在沙岗上乒乓乒乓地爆响,一簇簇火光往四处迸散。日本人惊得跳开脚,愤愤地朝鞭炮连砍七八刀。可那挂鞭炮硬是蹦跳着,直到响完才算了事。

    当天夜晚,黑虎逃离战场,沒敢再回吕子云和刘轱辘那里去。手下人打光了,他知道无法交代。

    黑虎沿老黄河朝东,中间经过柳镇南边的黄河滩,一气跑出四十多里。微明时,看到北滩有一大片杏树,杏树行里有一个孤零零的人家。他一夜砍杀奔波,又带着伤,此时是又饥又乏,便想前去投宿。为了减小目标,他先跳下马,在它屁股上使劲拍了一刀,马负疼,长啸一声拖缰跑走了。黑虎又在残堤下一棵树桩旁边埋好柳叶刀,这才偷偷走进杏树行,敲开那家院门。

    开门的是一位年过花甲的老妇人,看见黑虎一身血迹,吓得直抖,哆嗦着嘴唇问:“你是,你是……”

    黑虎看她吓坏了,忙扯谎说:“老人家,你甭怕。我是出外打短工的。昨夜在黄河滩里碰上打仗,伤着了。想來讨口饭吃的,要是不方便……”

    老妇人果然相信了,把门缝拉大一些,往里让着。“啊哟天爷!看你伤成这样子,快进來吧。有啥不方便?都是乡里乡亲的。这年头,造孽哟……”唠叨着一路把黑虎领进屋。

    屋里床上还睡着一个老大爷,尚未起床。这家里只有他们夫妻俩,看样子也很穷。老大爷也醒了,听说來了客人,便热情地抬起头让座。一边起床,一边问黑虎从哪里來。黑虎又说了一遍谎话。老大爷更热情了,赶忙嘱咐老伴打水做饭。他穿好衣服,到厨屋溶化了一碗盐水,亲自为黑虎洗伤包扎。

    这一切做好,老妇人饭也做停当了。三个人一齐來到厨屋。老妇人盛上饭。饭是用葱姜烧的半锅咸疙瘩面,半稠半稀,正对口味。黑虎很感激,也顾不得作假,喝一碗又一碗,一气喝光。两位老人锅小,黑虎看见沒他们吃的了,有些不好意思。老大爷爽朗地笑着说,“客套个啥?能吃饭就好,你这伤管保沒事。俺夫妻俩刚起床,还不饿呢,待会再做,再做。”老妇人也笑起來,看着这个狼吞虎咽的汉子,十分怜爱。说:“一夜沒睡觉吧?上床歇一会去。住上三天五天也不会撵你走。”说着,拐起小脚,收拾碗筷去了。

    黑虎随老大爷又回到堂屋。虽然困乏,也不好马上就睡,便和老大爷闲坐了一会。老人家须眉斑白,额头宽阔,性情爽快,也健谈,一边吸着长杆烟袋,一边说家常。

    原來,这北边不远就是一个村子,叫杏行,历史很久远。自古以來,村里人酷爱杏树。至今家家户户的房前屋后都还种着些杏树。独有这老人家最多,有三十多棵。这位老人姓罗,叫罗和。沒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叫杏子,长得十分俊俏。因为这一带老是兵荒马乱,罗和老人怕闺女出事,头年春天,已经嫁到百多里外一个远房姑姑家去了,和表哥成了亲。自嫁走后,只來过两趟。据老人说,那地方属于河南地面。罗和夫妻听说郑州花园口大堤被炸,那一带闹了洪水,正替女儿一家着急呢。可是半年多了,也沒个音讯。说到这些时,罗和老人显得很忧虑。

    黑虎也有些同情。他刚从豫东來,那一带饥荒情况,他是知道的。但怕暴露了身份,又怕老人更加担心,便不敢说出來。只跟着叹息了一阵,便被罗和老人催着上床睡觉去了。

    黑虎在罗和家一连住了三天,老人虽然家贫,却尽量做些好吃的给黑虎。黑虎心里愧得很。心想,他们若知道我是个土匪头子,说不定要用拐棍把我打出门去呢。黑虎心中凄惶,脸上时有流露。罗和老人只当他是因为臂上受伤,怕一时找不到活干而心里发急,就问他家中还有啥人。黑虎被触到伤心处,流下泪來。回答说什么人都沒有了。罗和老人劝慰说:“那就更不要急了,急啥呢?实在沒活干,就在我这里住下。我这个杏树园,正愁沒人侍弄呢!”老妇人也打笑说:“干脆给我做干儿子吧!日后这一片杏树全归你!”罗和老人也笑起來,不好意思地瞥了黑虎一眼,似有期待之意。

    黑虎被这一双老人的淳朴善良深深打动了,趴在地上磕了三个头,起身就叫干爹干娘。两个老人喜从天降,乐得合不拢嘴。黑虎心里顿时涌起一股暖流。好像从此以后又有人疼爱自己了。

    如此又过了几天,罗和夫妻更是加意待承黑虎。他们半道捡了个儿子,忽然觉得日子充实起來。

    这天黄昏,黑虎在罗和夫妻的杏园里漫步。每天只有这种时候,他才敢出來走走。数日前,自己还是一匹无缰的野马,到处攻圩破寨,杀杀砍砍,无所依托,现在忽然有了归宿。事情变化如此之快,他总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觉得这不可能。希望摆脱的摆脱得如此迅速;盼望得到的又得到得太容易了。他老是心虚,老是心惊肉跳。

    白日的余光正在渐渐消退,三十多棵老杏树颜色愈來愈浓。新绽出的绿叶在晚风中发出沙沙的声响。那刚刚顶脱花脐的杏娃娃,藏在树叶下时隐时现,若不细心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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