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虎逃离柳镇以后,找到母亲,一时无处安身。还是母亲想起故道下游二十几里外有一个远房亲戚,就去那里住下了。
黑虎呆在亲戚家心中烦闷。再说一下子添了两口人,亲戚家也养不起。他便重新出外打猎,时常因为苦思着搭救珍珠的办法,而心不在焉,有时发现兔子了,端起枪却忘了扣动扳机,让兔子从枪口下白白跑掉。有时候,根本沒发现猎物,却又乱放空枪。把铁砂喷向空中,或者狠狠打在一棵枯树桩上。弄得他那条猎狗也糊涂起來,老是看着他“汪汪”叫唤。
这一天,他猛然想到他的两位仁兄。何不向他们求援呢?
这时节,地方上正风传土匪头子吕子云和刘轱辘的事,黑虎已猜到是他们两个。但刘轱辘既是刘大炮的儿子,为何却说自己姓柳呢?嗨!事到急处,管他姓刘还是姓柳,反正我又不去干土匪,不过请他们帮一回忙,有啥了不起?过去他们常说,遇到难处去找他们,为朋友两肋插刀,在所不辞----嘿!这回要看看是真是假了!
陈家和刘家的血仇,母亲和赵松坡从來沒有告诉过黑虎。陈老刚的死,在柳镇至今还是个谜。反正刘大炮已死,事情早已过去,他们为什么还要在黑虎心灵上打下一个耻辱的烙印呢?假如黑虎知道父亲是被刘大炮暗害死的,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和刘轱辘交往的。
黑虎决定去找吕子云和刘轱辘,却并不知道他们在哪里。他已有几个月沒见过他们了。第二天,黑虎便出外打听,一连十几日沒有下落。
这些日子,吕、刘拉起人马袭击了几个寨子后,已转移到皖北去了。这是个四省交界之地,又加上地方势力各霸一方。土匪往往是在这个省杀了人,跑到邻省就沒事了。有时两省只有一沟之隔,村庄看得见村庄,却分隔两省两县,使官府徒叹奈何!
吕子云和刘轱辘带人窜到皖北以后,把人马分出几个小股,又到故道两岸袭击了几回寨子,故意搅得官府不得安宁。黑虎乔装查访,听说哪里遭了土匪抢劫,就赶到哪里寻找,却总是迟到一步。数月之内,辗转跋涉,历尽艰辛,一直沒见着他们。
这一天半夜时分,四野漆黑。远处村子里不时传來一两声狗叫。黑虎歪歪斜斜步进一座很大的柏树林。这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坟地。他坐在一块残碑上,觉得四肢酸麻,精神颓唐。他想在这里歇一歇脚,听听周围村庄的动静,然后再去追寻。黑虎刚刚眯上眼,忽听树上枝权摇动,接着连连从柏树上跳下十几个人來,一下子把他围住了。一管枪口顶住了他的后背。“老子们在这儿哪!不用你找,赶快报功去吧!”
这正是吕子云、刘轱辘派出的一小股土匪。他们隐藏在这座柏树林里,正准备去袭击附近一个村庄。忽然发现一个人在黑暗中向林子走來,以为是白振海和欧阳岚派出的探子,便爬上树躲了起來。黑虎惊得头发梢都竖了起來。他料定是遇上了土匪。但面前的土匪人数那么多,又不知道他们是哪一伙的。黑虎稳稳神,心想,背后顶着枪,别让他们稀里糊涂给收拾了!他沒有吭声,突然一个就地盘滚,把背后的人一脚踢倒。那人的枪同时也响了,枪子儿打到一块石碑上,迸出一簇火星。黑虎沒有迟疑,返身提起那人,护住自己。这一下乱了营,呼啦一声,十几个人全闪到坟丘和碑石后面去了。黑虎抓住的那个家伙可吓坏了。大叫一声:“别打枪!”果然沒人开枪。他们知道自己的人被对方抓住了,开枪怕伤自己人,只在黑暗中威胁恐吓:
“甭让他小子跑了!”
“放开俺的人!”
“甭他妈的乱嚷嚷----好汉听着!你放开俺的人,咱各走各的道,行不?”
显然,这最后说话的是个头头。黑虎已经扭下面前那人的短枪。忽然觉得喊话人的声音像牛叫似的,很熟悉。连忙叫道:“这里有翟二吗?”
“有!老子就是,怎么的?哎,你是谁?”翟二趴在左前方一个坟茔后面。正要骂,又反问起來。
黑虎松了一口气,忙说:“我是黑虎。來找吕大哥和柳大哥的!”
翟二一听是黑虎,这才爬起身。众人也都从隐蔽处走出來。黑虎已放开手中那个人,提枪站在石碑前。翟二划根洋火在黑虎面前照了照,才笑着说:“呵呵!真是你小子?你找他们干啥?”他知道吕子云、刘轱辘和黑虎是把兄弟,也知道他们想拉他入伙。“是來入伙的吧?嘿嘿,算你小子看准了。大碗吃酒肉,大秤分金银,不比打兔子痛快?!”
黑虎把枪扔还,不想和翟二多说什么。“我有急事,快告诉我他们在哪儿!”
翟二当是黑虎带了什么新情报,不敢多问,回道:“你去河神庙等吧,这两天就要从皖北回來。听说他们正要找你呢!”
黑虎有了确信,告别这伙人,急急忙忙去了。
他在河神庙等了三天。这天傍晚正藏在庙后一片荫柳丛中,抬眼看见吕子云和刘轱辘从一个河汉里鬼鬼祟祟转过來。他心中一阵狂喜,便跳起來扑了过去。
吕子云和刘轱辘误以为碰上了暗探,急忙卧倒。正要举枪射击。只听对方喊起來:“二位大哥,你们让我好找!”这才认出是黑虎。两人相视一笑。吕子云拍拍刘轱辘的肩膀:“怎么样老弟?上套啦!”
“哈哈哈哈!”
三人见面,说了几句闲话便相随着一同來到温寡妇家。黑虎心里急,赶忙把自己和珍珠的处境说了一遍,请他们攻打欧阳岚,救出珍珠。至于他们这些日子都干了些什么,黑虎连问也沒问,他不想知道。
他们当即答应:“中!”吕子云很激昂的样子,说:“这点事还能不帮忙?当初我们三人插草为香,结为兄弟,还不是为了有难同赴吗?沒说的!”黑虎听着,心里热乎乎的。刘轱辘翻翻黄眼珠,连说:“对对!沒说的!”
吕子云喝了一口茶,话題忽然一转,“不过,愚兄有一言相告,还望黑虎弟三思。当今官府腐败,时局动乱,又逢灾年。多少好人被逼得走投无路,造起反來。你如今在柳镇已无立锥之地,何不和我们一同拉起杆子,痛痛快快活他几日呢?再说,如果人了伙,搭救珍珠,也好师出有名啊。不然,为一个毫无关系的人拼命,手下的弟兄们也未必肯干哪!”刘轱辘也一拍巴掌:“对呀!不入伙怕是不好办!”
黑虎一听,又凉了半截。想不到奔波数月來求助,他们竟说出这样的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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