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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典走进科室的时候,顾小烟正在办公桌前收拾私人物品,准备打包回家。见有患者进来,她犹豫一下,还是取下挂在衣架上的白大褂穿好,毕竟没出医院前她还是医生,站好最后一班岗是职责。
她一边扣着外衣扣子,一边问,语气温和:“是谁病了?”
秘书跟在身后,盛典拉了椅子坐在顾小烟跟前,一抬头就看见她扣扣子的手指,修长白皙,指甲剪成整齐的小圆弧,上面居然没有涂任何指甲油,透着自然健康的粉红色。
顾小烟又重复问了一遍:“请问是谁要看病?”目光在他们身后找了找,眉头就微微皱起来。
一见她皱眉,盛典乐了,勾起唇角,玩味笑容带着一点点痞气:“我啊!”
“你?”顾小烟惊得眼珠子差点掉出来,目光在他身上转了一圈,五官英俊,身姿挺拔,都算得上玉树临风了,不像是个大脑残障的啊。指了指门口的牌子让他看,上面清清楚楚写着两个大字“儿内科”。
“就是我,不行吗?”盛典往椅背上一靠,俨然坐定了就不挪窝的架势。
“行,当然行。”她脾气很好,在儿科当医生,再不好的脾气都会练得很有耐心很温和,“先生,请问您哪里不舒服?”
“我啊……”盛典拖长了调,看她不顺眼,想找麻烦整死她,这算不舒服吗?他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为难她,“我要做手术!”
做手术?开什么玩笑,这是中医院,是儿内科!
她抱歉地笑笑:“您走错科室了。”
盛典仍旧没有离开的意思,倒是秘书近了一步,盛气凌人地指责道:“看不了病就把人往别的科室推,这就是你们医院的服务态度吗?我要……”巴拉巴拉一大堆,无非是说他们多有钱有权,身份多高贵,能够轻而易举让这家医院如何如何。
顾小烟算是明白了,这俩人根本就是来找茬的!既然如此,她也没必要客气了,反正她从被开掉工作的那一刻起就不是医生了,笑了笑:“成啊,手术是吧?没问题。”
盛典原以为她会发怒,毕竟这要求和霸王条款一样无理,他不是没见过医生被病人胡闹折腾得发飙。如果她真的大发雷霆,他绝对要拍手称快,趁机羞辱她一番,让所有人都看看这个伪善的女人装矜持装不下去,狐狸尾巴是怎么露出来的。
可是她竟然说“没问题”,还笑得平静无波。这让他大为意外,目光都不由在她身上多留了片刻,眉目清秀,漆黑的瞳色犹如点墨,尤衬得皮肤白皙,温暖的光线照在上面好似泛着一层薄薄的莹泽,让他想起古人的那个形容“吹弹可破”。她转过去挂衣服的时候,他看见她的头发,乌黑微卷的长发随意扎在脑后,用的就是那种最普通的线缠小发筋。穿得也很随意,姜黄色的套头白衫,直筒牛仔裤,西瓜红的小流苏坠浅口平地豆豆鞋,随意清爽的就像山谷里的一朵小白花,在阳光下舒展着花瓣。
这是职业女狐狸精的装扮吗?怎么看都是文艺无知小少女一枚!不过以前听邵蓓宁说过,骚的最高境界不是明骚而是闷骚,越是外表纯情的女人骨子里就越有荡妇的潜质!盛典觉得这就叫深藏不漏。
顾小烟已走到门口,缓缓回眸:“走啊,站在那里怎么做手术。”
“哦?”这次轮到他吃惊了。
她手指动了动,示意他跟上:“带你去做手术。”
儿内科怎么做手术?况且这家医院是典型的中医院。盛典不是不知道,所以才觉得吃惊,猜不透这女人打的什么鬼主意。毕竟是自己提出要做手术,人家同意了,还站着不动就丢面子了。于是招呼秘书,一起跟上。
出了门,顾小烟走在前头,那两个人跟在身后。她的步伐轻盈,走起路来都没有声音的,个子也娇娇小小,走在医院走廊里很像个中学生,而盛典个子足有一米八五,默默跟在这样一个女生背后,不用说话只是姿势就够奇怪了。
他不由尴尬:“你要带我们去哪里?”
她继续朝前走:“做手术啊。怎么,不需要我带路?你确定不需要我带路?”
盛典一头雾水,丝毫不明白她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顾小烟一只手很随意插在裤兜里,一只手朝前面的楼梯指了指:“从这个楼梯下去,左拐,一直走到头,倒数第三个办公室。当然你也可以做电梯,才一层楼,坐电梯比较不环保,不如腾出来空间给其他患者,您觉得呢?”
盛典狐疑地看着她,自己还是不下去了,免得中了套难堪,便吩咐秘书先去看看第三个办公室到底是干什么的。
不一会儿秘书跑回来,先是狠狠瞪了一眼顾小烟,完后满脸通红地对他说:“董事长,那个办公室是脑科办公室。”
盛典的脸一下子拉下来,逼近一步,居高临下瞪着顾小烟:“你什么意思?”
“你已经知道了还要问?”她毫无惧意地微笑着,“跑到儿内科来做手术,不是脑子有病是什么?”
一点点攥紧手指,这是被当众羞辱!盛典能不生气吗?只是他十分注意公众形象,不方便动怒。秘书就不一样了,不会察言观色替主子解忧也就走不到这一步的位置。于是,秘书站出来出头,同时,盛典不动声色后退一小步。就见秘书一根指头狠狠戳在顾小烟锁骨的位置:“你胆子忒大啊!”
顾小烟今天本来就有些头晕,被猝不及防一推,险些没站稳,但她根本不怕这种威胁,拍了拍那人手指沾在她身上的位置,嫌脏似的:“别怪我直言不讳,你这种轻易动怒并且动手动脚,属于暴力倾向,建议你赶紧去精神科看一看。三楼右拐,不送。”
秘书是个狗仗人势的人,平时被人捧惯了,冷不丁被人毫不委婉地羞辱一番,面子实在挂不住,当即就火冒三丈,与顾小烟拉扯起来。
此时,有人从楼道那头跑过来,压低了嗓音唤了一声:“盛典,别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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