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从高高的窗户直射进来，从这头缓缓移到那头，渐渐地就暗了。在吴缺觉得所有人都把他遗忘了的时候，厕所的门咣咣响了两下。
小女孩扎着两个朝天辫，圆嘟嘟的脸蛋上不笑也有个小酒窝，就那么站在门口望着他，两只眼睛也是圆圆的。
吴缺觉得这个情景有些熟悉，想起来了，她长得真像动画片里的哪吒，只是脚下的风火轮换成了红彤彤的系扣小皮鞋。
“你就是那个欺负那个谁的那个谁是吧？”小女孩声音脆脆的，像牙齿咬在苹果上发出的声音那么好听。
“我不叫那个谁，我叫吴缺。”
“对，就是你！”小女孩大摇大摆地走近他，昂起下巴自报家门，“我的名字叫顾小烟。”
“呜呜呜……”吴缺突然哭了起来，鼻涕吹了两个大泡泡，他可是听说过，班里新来一位叫作顾小烟的女同学，专门行侠仗义，收拾调皮捣蛋的小男生。
“再哭，再哭我就把你吃掉！”顾小烟瞪着眼。
“呜呜呜……呜呜呜……”吴缺哭得更凶了，“不要吃我嘛，我在厕所里好久了，好臭的好臭的，不好吃，呜呜呜……”
“给你！”顾小烟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红苹果递过去。
“呜呜呜……有毒……”吴缺看过图画书，坏皇后给白雪公主一个苹果，白雪公主吃了就死了。画里的苹果和她手里的一模一样。
情急之下，吴缺的小手也伸进口袋里，摸出的却是一条肥硕的菜青虫，狠狠朝她扔过去，就不信她不怕！
顾小烟“呀”一声躲开，镇定地瞅一眼掉在地面的虫子，蹲下身将虫子拈起来，狠狠一捏。
“呜呜呜……”
“怎么了宝贝儿？”两个声音异口同声。
厕所门口，左边站着吴缺的母亲，右边那个染了一头红发的是顾小烟的母亲，
接下来就是恐怖的争吵。
“你这个小坏蛋，别以为我没看见，你说，你刚才拿什么砸我女儿啊！”
“你说谁是小坏蛋？你女儿跑到男厕所欺负我儿子，把我儿子都吓哭了。”
“是你儿子先拿东西砸我女儿的！”
“你女儿小小年纪就跑男厕所干坏事，我儿子是正当防卫……”
……
最后争吵演变成血淋淋的厮打，顾小烟的母亲在街头练过摊在菜市场收过税，铁打的城管可是练过的，吴缺的母亲一点便宜都没讨到，脸被抓破了，头发也散了。
顾小烟想，仇大概就是那天结下的，即便后来两家做过十年的邻居，关系也没有丝毫缓和。吴缺的母亲打那天起就认定她是个擅闯男厕所的小女流氓，长大了自然而然就会变成大女流氓。
吴缺“当当”砸门，“宝宝，你再不出来，我就把这门卸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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