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身边似乎一直有东西在动弹,也一直有声音在耳边飘來飘去,让她烦躁不安。她徒然地想去抓住些什么,可是怎么也抓不住,只累得全身沒有了半分力气。而在这一片混乱,有一种感觉越來越明晰:痛楚和难受。
等到这种痛楚和难受明晰到了让她无法忍受的时候,闻溪从死亡线上挣扎了回來。
她试着睁开眼睛的时候,听到了一声呜咽,和几声急促欢欣的短语。然后有人重重地握着她的手唤道:“溪溪,你醒了?好点沒有?”
溪溪,这是多年沒有听到的称呼了。小时候父母都是这样叫的,后來自己结婚生子,小薇长这么大了,渐渐就不这样叫了。眼前的人影清晰起來,是妈妈。
闻溪还沒反应过來现在是什么状况,房间里除了闻溪妈,还有闻溪爸和林意娴。每一个人都俯下身來,焦急地观察着自己。当看到她睁开眼,都如释重负。然后闻溪妈不断用手去抹泪,闻溪爸嘴唇一个劲哆嗦,意娴还算镇定,对老两口安慰道:“现在好了,叔叔阿姨你们可以放心了。闻溪沒事了。”
一片模糊中,闻溪发现自己在医院病房里,然而自己为什么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她却一时想不清楚。记忆里意识消失前那天夜里的事情像一个一个的碎片漫天飞舞,让她困惑。
就像一场恶梦,清晰的恶梦,似乎是发生了很久,又似乎是才发生的。不过这不是梦,眼前的一切都在提醒着她,不是梦,是真的。闻溪做了以前她不相信自己会做的事,她自杀,然后被救活了。
她神情恍惚的样子让人担心,父母的声音都是抖得不成调的,一个劲地问她,觉得怎么样,有沒有哪里不舒服。意娴则赶忙着把医生请來了。一番忙乱过去,事实证明闻溪的的确确已经死里逃生,闻溪爸妈总算放下心來,脸上开始有了笑意。三个人商量了一下,让闻溪妈留下來陪着闻溪,闻溪爸回去熬粥,意娴晚上來陪床。
怕再度刺激到她,沒有人敢问她,为什么会做这样的傻事。
闻溪昏昏沉沉地又睡了过去。等她醒來,闻溪妈小声问她:“喝点粥好不好?”
闻溪不想喝,可是她仍然点点头。闻溪妈小心地拂开输液管,拿了两个枕头把闻溪的头垫高了,再小心地舀起一勺粥,喂到闻溪的嘴边。闻溪小口小口地喝着,握着勺子的那双手,瘦骨嶙峋,大片的老年斑触目惊心。视线移上去,那张脸也是同样的衰老而憔悴。
父母是这世上唯一把她看得比自己重的人吧。从她出生就把她捧在手心里呵着护着,无任什么情况下都不放手,会呵护她直到他们辞世的那一天。
闻溪心安理得地享受这种呵护,享受了这么多年,她给予父母的却是这么重重的一击,让被世事纷扰磨砺了一生、本來已经足够强大的父母之心淌血。她怎么能够如此地恩将仇报,如此残忍地去伤害他们?
闻溪的泪一下子涌了出來,闻溪妈惊慌地放下勺子,连声问她:“怎么啦?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闻溪流着泪摇摇头,哽咽着对妈妈说了一句:“对不起。”
闻溪妈老泪纵横。
晚上意娴來陪她,换下了疲惫已极的闻溪爸妈。
爸妈在病房里时,闻溪感到的是深深的愧疚。现在是意娴陪着,让她放松了不少。意娴缓缓地告诉了经过。那天晚上小薇被吓得不轻。闻溪关门进了卧室后,她一直在门外听着动静,后來觉得不对劲,就打了电话给意娴。意娴带着展晖赶來,把门锁敲了下來,将闻溪送到了医院。总算是把命运之手丢下來的硬币强行翻了一面,字面向上。
闻溪静静地听完,问意娴:“小薇呢,小薇在哪里?”
意娴叹了口气:“一直在家哭呢。听说你醒了,也不敢來看你,说是她把你气成这样的。愧疚得不得了呢。”
闻溪苦笑:“是我自己想不开。明天你叫她來好不好。告诉她我不是生她的气.是......是我当时脑袋不清醒。”
意娴理解地点点头:“你别太担心她。我会好好和她说的。”
犹豫了半日,闻溪终于将一直想问的问題,说出了口:“建义來过吗?”
意娴道:“你还记不记得你说过,很遗憾沒有哥哥弟弟,替你去打人出气?”
“记得。”
意娴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你现在不用遗憾了。你家老头子打起架來不输年青人啊。只一拳头就把建义打成了乌眼青。”
“真打了?”
“真打了。他负责打,你妈负责抓和骂,双剑合壁。你爸说不许他再靠近你半步,不然就打死他。所以他不敢來了。”
闻溪低了头:“我爸爸妈妈他们很伤心吧。”
“是很伤心。不过他们最难过的,不是你遇上这种事,而是你碰上了事竟然都沒告诉他们,让他们一直蒙在鼓里。在医院里他们俩个还互相埋怨來着,说是女儿都已经逼得无路可走了,他们俩还给你打电话添乱。”
事实上老两口守在手术室外的时候,为这差点又大吵了起來。意娴劝道:“闻溪一直就为你们两个关系不好很担心烦恼,现在她都这样了你们还吵,不是让闻溪更不安心?”
老两口才住了口。
消停了一会,闻溪妈突然恨恨地道:“都怪建义那个混帐王八蛋!”
闻溪爸跳了起來:“对!都怪他!”
正巧建义得知了消息匆匆赶來了,正正的、准确地撞在了枪口上,半小时后,背负着无数“你不得好死”的诅咒,颜面尽失、鼻青脸肿地离开了医院。
听着意娴的描述,闻溪心情复杂,可是又有一种局外人的感觉,很奇怪。莫非她到鬼门关上走了一圈后,悟了?
两个人都沉默了。
然后意娴声音低低的说道:“闻溪,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了,你应该知道我从來不在天黑后出门吧?”
闻溪一时有点反应不过來,不知道意娴为什么提起这件事。
“我从不在天黑后出门,”意娴又重复了一遍,顿了顿,接着说道:“是因为很久以前,我刚刚参加工作的时候,有一次加夜班,回去的时候迟了一些。结果。”她又停顿了。
闻溪隐约猜到了她想说的话,制止她:“你不要说下去了。”
意娴望着她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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