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端亲王府之后,茗慎便以养伤为名,深居简出的呆在西厢,日子一久,她就像一朵开在角落里的野百合一样,被人忽略或者遗忘。
春离夏至,繁茂的枝叶在明澈的天空下交错叠沓,被阳光醺烤出淡淡的暖香。
茗慎穿着半旧的翠竹轻衫,舒适的靠在繁花深处的藤椅上纳凉,浓密的墨发梳成了桃心髻,几缕碎发垂下,更添灵动飘逸。
“小姐,您最喜欢的并蒂海棠步摇,怎么不见戴了?”静妈弯腰拾起绿草丛中,刚刚被风吹落的红牡丹,别到了茗慎不饰任何珠翠的髻边,眼纹里藏着几丝浓郁的笑意。
“可能是不小心丢在了那里,反正我都想不起来了,难为奶娘倒还记得。”茗慎手持一柄宫扇轻轻晃动,眼角带了轻俏的笑意,是薄薄的绯红色,如同髻边的牡丹一般娇媚。
“那日多亏了睿亲王给您上药包扎,才没有留下一丝瑕疵。”静妈眸中再度溢出了感激之情,看着小姐的手如同白玉雕成似的,心里颇感欣慰。
那天因茗慎走的太过匆忙,海棠步摇八成是掉在了那张美人榻上,但又不好回去索要,所以只当是丢了。
今天突然被奶娘问起,她心中顿时悠悠一漾,像是平静的湖面,冷不防被扔进一颗顽劣的小石子,激起层层波纹……
鼻间隐约还残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莲花清香,那是属于睿亲王的气息。思绪开始放飞飘远,直到一个碧色轻纱身影晃到了她跟前,拉回了她莫名其妙的情绪。
灵犀见她心情大好,便耐不住性情, 撺掇起来:“小姐,早上刚刚下了一场雨,外面凉快着呢,要不咱们出去走走吧,老是呆在藏金阁里,快要闷死个人了,奴才听说荷塘里的莲花都开了,就让咱们陪着主子你去瞧瞧吧。”
彩凤从灵犀后面追了过来,看见灵犀又十分亲密的冲着主子撒娇,顿时心中的气就不打一出来,她只不过是个陪读丫头而已,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小姐的陪嫁丫鬟呢。
“咱们小姐每天过得够提心吊胆了,你不为她分分忧,净会添起乱子。”彩急是个直脾气,心里藏不住事,嘴上也憋不住话,直接上前把她推在一旁,口气不善道:“去去去,我看是你自己贪玩,想往外面跑吧,少拿莲花说事,给这儿一个劲儿的撺掇主子。”
“奴才也是一番好意,瞧着小姐整日闷在院子里,想劝她出去散散心嘛!”灵犀只觉的满肚子的委屈,说着竟呜呜的哭泣起来。
茗慎放下了扇子,拍了拍灵犀的手背以示安慰,又不耐的瞥了眼彩凤,嗔怪道:“清清静静的一个下午,净听你吵吵了,灵犀原也是好意,你就不能好好跟她说话么?”
彩凤见茗慎责怪她,不禁低下了头,酸涩的泪水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却也只好把喉咙里的酸楚往回咽。
“两位姑娘快别哭了,被自家主子说两句,没啥可委屈的,当奴才的哪有不被说两句的。”静妈哄了哄她俩,可是丝毫不起作用,只好无奈的看向茗慎。
茗慎清清静静的心情就这么被她俩哭没了,只好叹息一声,道:“奶娘,咱们去荷塘那边走走吧。”
“你俩别在哭了,在哭的话,就不许跟过来。”她说着起身,扶着奶娘的手往门外走去。
彩凤急忙抹了抹眼角,追了上去,喊道:“小姐等等我,您去哪都要带上我!”
灵犀也急急的追上,对茗慎说:“小姐,奴才知道错了,您别丢下奴才啊。”
六月早上下过一阵小雨,现在虽放了晴,青石板上还是滑得很,园中的奇草仙藤,被雨水冲刷得青翠嫩绿、晶莹剔透,空气里也带着一股清新湿润的香味。
走在曲曲折折的荷塘上面,弥望着田田的叶子,叶子出水很高,像亭亭的舞女的裙。层层的叶子中间,零星地点缀着些红花,有袅娜地开着的,有羞涩地打着朵儿的;正如一粒粒的明珠,又如刚出浴的美人。
茗慎看着此情此景,轻柔的念了句:“接天莲叶无穷碧, 映日荷花别样红。”
此话一出,背后紧接着响起一声娇滴滴的嘲讽. “荷花在娇艳,也得有绿叶衬托才行,正如咱们女人,生得哪怕是生得天姿国色,如果没有夫君的宠爱,也不过是一缕悲戚的风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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