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今天又是一只肥羊都没有看见。”一个满脸浓密胡须的彪形大汉骑在马上骂骂咧咧道。
旁边一个头上缠着白色头巾的小个子刘全昌喘着粗气道:“蒋大个,这几天真是见鬼了。若是商队在沙漠中行走,必定会到这个绿洲补水的。可是我们在这守了好几天了,莫说是人,连鬼都没见到一个。”
此时曦车西降,直往神桑之中坠去。可这极西沙漠中并无傍晚渐渐弥漫开来的凉意,反倒是暴晒了一天的沙硕将储存的所有热量全部散逸出去,给人一种渐渐升腾起的既沉且闷的压抑之感,如同被置于炉边炙烤,连身上的汗都被烤干了一般的憋闷感觉。
这一队零散的马帮足有上百之众,三三两两地瘫在绿洲旁的沙草夹杂的地上,便有一股浊气在这绿洲中弥漫开来。只有蒋大个和刘全昌仍旧骑在马上,不住地在四周逡巡前进着,希望能够在那片昏黄中突然冒出一只商队来。
仿佛是上天听到了他们心中的祈祷一般,远处的天际突然扬起一阵沙尘来。那沙尘初时极远极小,等过了片刻便如同玉米粒儿变成爆米花一般猛地涨大开来。那沙尘席卷而来,浩浩荡荡。
“我的妈呀,我这不是活见鬼了吧?”蒋大个揉了揉眼睛,瞪向身旁的刘全昌,却见后者也微张着嘴,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
“这小子牛!沙尘暴追着他跑……”刘全昌捏着马刀的手颤了颤,道,“还没他跑得快!”
蒋大个倒吸了一口燥热的空气,难以置信道:“他这哪里是跑,分明是飞啊,马都没他快……”
就在两人闲聊之间,对面那小子象是从天边而来,眨眼之间便到了近前。
蒋大个和刘全昌全都僵在了马上,好家伙,这小子得是玩杂耍的吧:一只白毛老虎,身上青光闪耀;一只龇牙咧嘴的猴子,四处张望着;还有一只乌黑发亮的怪鸟,绕着那小子头顶飞来飞去。
这翅膀,得有半丈不止了,好生大的一只怪鸟!
蒋大个和刘全昌都忍不住吞下了几口唾沫,便听见那只怪鸟发出“哇哈哈”的怪笑声来,然后朝那小子道:“太好了,鼎云,这里有水!这几天可憋死我了,这沙漠里连个洗澡的地方都没有!”
飞羽的声音是极大的,四周上百的马帮帮众全都听到了,不管是或蹲或躺,全都一骨碌儿地抓住手边的马刀爬起身来,循着声音望去。
顿时响起一片吞咽唾沫的声音。
“飞羽,你要洗澡吗?”孙鼎云笑道。
飞羽振翅飞上半空,道:“是啊,鼎云你要不要一起来。”
孙鼎云瞥了一眼四周足有上百的马帮帮众,朝飞羽道:“这样不好吧,这可是别人先发现的水源,方圆百里之内,估计找不到第二个绿洲了。”
“这样啊,那算了。”飞羽停在孙鼎云肩上,耷拉着脑袋道。
孙鼎云突然撕着小空的耳朵道:“小空,你想不想洗澡?”
小空看着四周彪悍无比的马帮帮众,正在那里不知想着什么,听见孙鼎云发问,便道:“我身上都快生蛆了,还是洗上一洗吧。”
“既然大家都想洗,那我也不好违逆了大家的意愿。小宝,你也一起来吧,这水反正也要糟蹋了,不在乎多你一个。”孙鼎云在小宝背上摸了摸,调笑道,“看你,都快变成黄毛老虎了。”
小宝舒服地闭上了眼睛,低低地呜咽了一声。
在四周马帮帮众目瞪口呆的注目下,这一人一虎一猴一鸟旁若无人地朝绿洲中的那个小小水塘走去,一时间竟无人上前阻拦。
“小子,站住!”蒋大个第一个反应过来,驱马上前,旁边的刘全昌看出来人绝非善茬,连忙伸出手去,却没有拉住。
孙鼎云饶有兴致地看着从外围驱马走过来一个彪形大汉,戏谑道:“怎么,阁下有何贵干?”
“你娘的贵干!”蒋大个骑在马上,手中的马刀晃了晃,耀武扬威道,“你这小子,可知我们是何人?”
“咦……”孙鼎云眯眼朝四周扫了一圈,故意装出怯生生的样子道,“此地乃险恶沙漠,诸位又都面目狰狞,莫非是传中的马帮?”
“不错!”蒋大个看出孙鼎云的怯意,胸中的胆气顿时又粗了一些,斥道,“你这小子倒还有些眼力,我们就是杀人不眨眼的极西马帮,若是识相的,便……”
说着他瞄了瞄孙鼎云身旁的小空,手中的马刀直指小空道:“我们在此地都待得闷出鸟来了,你若是想活命的话,便带这只猴子给我们表演一些杂耍看看。若是逗得大伙儿开心了,你这脑袋便算保住了,暂时寄存你的脖子上;若是耍得不好,今天就拿你来开开荤!”
四周顿时传来一阵哄笑声。
小空一听,正待发作,却被孙鼎云一把拉住。他朝蒋大个点头哈腰道:“多谢大哥饶命,多谢大哥饶命。我这就给大哥表演个助兴节目,这个节目说来倒有些意思。”
蒋大个一听,顿时来了兴致,道:“快说说,是何节目?”
孙鼎云嘻嘻一笑,那目光盯得蒋大个心底一阵发毛,道:“这个节目却还有个彩头!我们便取一物,称它的重量,若谁猜对了,这些便都是他的。”
便见孙鼎云从纳戒中掏出一堆黄金来,那金灿灿的光芒照得蒋大个一阵目眩神迷。四周原本闲站着的马帮帮众“呼啦”一声全围了过来,人人眼中都冒出难以自抑的贪婪之色。
这堆黄金,却是孙鼎云一路西来,顺手做些劫富济贫的事情时剩下的。
“小兄弟,快说说怎么个猜法?”蒋大个离那堆黄金最近,心下已经理所当然地把那些黄金据为己有了。他只看了一眼,便看出那堆黄金少说得有百两。他财迷心窍之下连对孙鼎云的称呼都变了。
孙鼎云不慌不忙地将黄金托在左手上,慢吞吞道:“大家都听好了,我便取一物,诸位都猜猜此物的重量,若是有谁恰好猜中了,这些黄金便都归他了;若是没有猜中,那就对不起了……”
孙鼎云说到这里,嘿嘿一笑。
四周的马帮帮众都已经财迷心窍,哪里能够听出孙鼎云话中的杀意。倒是那个骑在马上的小个子刘全昌看出了一丝端倪来,急忙插嘴道:“这位小哥,我可以不猜吗?”
孙鼎云循声望去,正看见刘全昌畏畏缩缩地避开目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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