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听他说话的口却依然将我当作一个不懂事的孩童对待。
我一抬肩,别开皇叔搭在上头的手,失口否认,“晔儿没有。”
皇叔没太在意,松开手又再倚回到车厢上,说话的语气略微犯起了懒,“待再过几日那二君离去,皇叔也该寻个时候去一趟东丹。”
我缓缓地扭头瞥了眼已经闭起眼眸的皇叔,每三年他就会一声不吭地离开泸安去到东丹的倾城山,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得阴郁上好一段时间。这次皇叔肯主动跟我说这事,难道真的觉得我长大了,该有担当了!
我张了张口,没敢再说什么打扰皇叔,他的样子看起来挺疲倦的,这么多年来,皇叔就没好好的歇息过,不仅要替我处理朝政,还得时刻警惕着我的身份会否曝光。纵使是生病了也要被我纠缠不休没个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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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以为夏穆并未将那天在群莺楼的事记在心上,可我总觉得自那以后他看我的眼神变了。变得很特别,就像在看群莺楼里的姑娘一样,眸中透着森森的暖色,令我悚然不已。好在那日之后皇叔便以病体康复为名取代了我招待二君,晋括为人耿直自然是欣喜非常,倒是夏穆让人觉得颇有些失望的样子,时不时的总要寻机与我亲近,实则是想通过旁敲侧击来一觑我究竟是龙是凤。而我为了不露出破绽,斡旋在几人之中颇感力不从心,如果没有皇叔替我顶着,真不知能否扛的住夏穆的眈眈虎视。
这一日,难得可以在午后歇下一口气,阿尤站在凉席旁替我扇着扇,一早皇叔就领着二君去戏园子里听戏。听说那二位公主深得母后的欢心,每天都得在凤仪宫陪上母后大半日的光景,也不知她们有什么好聊的,每每都能将母后逗乐。总之,只要有她们二人在,凤仪宫的笑声就从未间断过。
背上一阵闷热,我侧翻了个身,将后背亮给阿尤扇。如今已值盛夏,公主们的穿着可是清凉,轻盈的纱裙好不透凉。不似我这身男子的衣着,里里外外有三层,还有一层厚实的裹胸布长年肆虐。冬日还好说,这炎炎夏日的我还真担心会给捂出痱子来。
“陛下,您若实在是热就将外袍脱了罢。”阿尤轻声提议,手下的动作并没有停下,这会儿还捻着手绢替我擦拭颈子上的汗水。
我扯了扯衣襟,觉得心口闷的慌,眨了眨眼愣是没能睡着,“阿尤,再去盛一碗冰镇西梅来。”谨慎起见,我连外袍也不能脱,脱了外袍我一定会想除去中衣。
阿尤踯躅了下,“陛下,您都已经喝了三碗,若是再喝,阿尤怕您身子受不了。”
我闭上眼,没再搭理阿尤,她自知我的脾气,未敢再怠慢,恭声道,“奴婢这就去端来。”
陡然间,不太清凉的风再度自身后吹来,我揉了揉眉,微微掀起眼睑,“扶朕起来。”心想阿尤的手脚是越来越利落了,这才眨眼的功夫就端回了西梅汤。
“皇叔!”
待坐好后我才发现将我扶起之人竟是皇叔,而他此刻本该在宫外的戏园子里陪着二君听戏才是!
皇叔对我诧异的目光视若无睹,手执折扇继续为我扇着风,口中直道,“你这个傻瓜,在自己的宫中为何还穿的如此结实,快将袍子脱了。”
“哦!”我虚应了声,还未动手就被皇叔抢了先,不仅脱了外袍,就连中衣也给我扒了下来,除了绸段面料的里衣还穿在身上便就剩下厚实的裹胸布。
我晃了晃脑袋,顿时就觉得轻松不少。可皇叔却不这样认为,揉了揉了我的脸颊,直问我头晕不晕,气短不短,我除却讷讷地点头外更惊诧于皇叔何时起有这能耐了。
皇叔说我中暑了,整个人蔫蔫的没有一点生气,是人都能看出点端倪,除了那个资质愚钝的阿尤。而这不禁让我忆起儿时唯一一回中暑的事情,那回可让我吃了不小的苦头。
“皇叔不必过分担忧,晔儿服一剂消暑的汤药便是。”我自认为无有大碍,必竟我已经成人了,不似儿时抵抗力薄弱,中暑也能在卧榻上养息个二三日。
“不行,你这体格过于虚弱,皇叔要亲自为你刮痧。”
我心想皇叔是不是刮痧上瘾了,自从小时候替我刮过一次以后这便就不可自拔,只要我有个头疼脑热的他便要往我的背上刮上一刮,那惨无人道的治疗堪比极刑,偏偏我又拧皇叔不过,每每都得将上衣扒光了扑在榻上任由他凌虐我的背。只是多年未再受过此刑,如今再受,这让我一个黄花大闺女情何以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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