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皇后正当喋喋不休之时,忽然只觉颈项上一阵冰凉,抬眸见祁舜眼带狠戾之色,手中紧握一柄光亮如银的利剑,剑尖直指自己的咽喉,顿时吓得花容失色,又气又怒,失声叫道:“祁舜!你好大胆……你莫非因为本宫替先帝斥责你几句,就要谋弑本宫不成?你……竟敢对本宫如此无礼!”
皇宫北苑密室内,地面一半呈现火红之色,另一半却显现赤青,火红的青石地面上搁置着一鼎黝黑较大的丹炉,丹炉下火光升腾,仿佛有无数熔岩在其中蜿蜒流动,几柄残剑剑柄零碎散落在丹炉附近,数名赤膊的匠人从地下取出冒着丝丝寒气的水,放在一旁待用。
显庆面带欣喜注视着丹炉,在一旁说:“轩辕剑乃上古圣物,位列十剑之首,与皇上日前搜集到的承影、龙渊、泰阿、赤宵四剑相溶,汇集天下五大名剑之力锻造而成的新剑,必定威震天下!”
祁舜更换了一套黑色的劲装,越发显得雄姿英发、气质傲然出众,他凝眸观察着丹炉的火光和炉中传出的声响,与众匠人一起等待着新轩辕剑出炉的关键时刻到來。
突然,那守护丹炉的匠人一声断喝,手脚利索地从炉中取出一物,另一名匠人迅速将地下取出的冰冷井水泼洒在剑身之上,单膝跪地向祁舜道:“请皇上动手祭剑!”
祁舜毫不犹豫,将腰间佩戴的短剑抽出向手臂上狠狠划过,一道血光飞迸而出,如同一道贯日长虹,精芒尽数被那剑气所吸纳,伴随着一声声“滋滋”作响,袅袅青烟散尽处,一柄光芒夺目的新剑赫然脱颖而出,那剑身呈浅金色,剑尖处犹带一丝血痕,剑气过处就令人不寒而栗,显然是一柄稀世神剑。
那匠人双手将新剑高高捧起举过头顶,眼含激动的热泪,对祁舜说道:“新剑大功告成,呈请皇上御览!”显庆等贴身侍卫更是大喜过望,齐声贺道:“恭喜皇上!”
祁舜接过新铸成的“轩辕血剑”,光可鉴人的剑身渐渐映射出他的冷肃表情,人与剑似乎已合二为一,他突然发招将剑尖指向密室一旁的高大梁柱,剑尖所及之处,那坚硬石头所铸就的梁柱竟应声断为两截,剑风过处触地生凉,惊起一地烟尘。
这柄轩辕剑,必将成为他征讨诸国、统一天下的利器。
众人齐声赞叹不已,那匠人随即上前一步奏道:“小民贺喜皇上新剑铸成,此剑锋芒毕露、锐利非常,如同一匹桀骜不驯的烈马,须得有人血祭才能驯服,然后为皇上所用,必定无坚不摧!”
祁舜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面无表情地对显庆道:“将昨夜擅闯皇宫的大胆狂徒带上來。”
显庆早有准备,挥一挥手命侍卫们将昨夜奉旨审问的黑衣人带了上來,他费尽心思想从那人口中得知他对云萝施暴的内情,不料那人竟然毫无畏惧,即使用刑也不肯招认半句内情,最后竟然咬断舌根自尽,让一干审问他的皇宫侍卫无计可施。
祁舜盯着满面血污的黑衣人,过了好一阵,他突然拔剑出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穿那人的胸膛,鲜血飞溅而出,那人连一声低哑的呼喊都沒來得及发出,瞬间便已毙命。
显庆忙跪地叩首,说道:“臣等无能,沒有得到半点蛛丝马迹,请皇上处罚!”
两名小内侍疾步而來,一人从祁舜手中接过剑身,另一人以柔软的白绸擦拭干净剑身上的血污,那匠人面带虔诚之色将沾血的白绸捧过,透入丹炉之内,等待那白绸化为一缕青烟,神情如释重负。
祁舜注目显庆,仿佛并不在意,语气轻淡说道:“落叶宫地处皇宫外墙附近,或许是盗贼流寇一时心存侥幸,企图进入皇宫劫掠,如此行径死有余辜。从今日起,你将皇宫布防再加重一倍,以防再次发生此等大逆不道之事。此事关系长公主名声,到此为止,不必四处宣扬。”
显庆低头称“是”,他似乎突然想起一件事,说道:“臣昨日在临安遇见了冷千叶,他对臣说,皇上近日若有片刻闲暇,恳请赐见一面。”
祁舜移步向外行走,对身边小内侍说道:“传旨冷千叶,今晚我在北苑醉心亭设宴等候他。”
祁皇后所居住的东苑适宜观赏春景,秋风乍起时节,满院树木萧索,更显端庄肃杀之气。
云萝漫步走进正殿,端正向祁皇后叩首,说道:“儿臣叩见母后。”
祁皇后斜斜倚着凤榻,眉目之间显得一团和气,缓缓开口道:“自你返回临安迁居落叶宫至今,我都沒有诏见过你。我听高内侍说,昨晚落叶宫内有色胆包天的狂徒闯入袭击你,堂堂祁国宫闱之内竟然出现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情,实在可怕。不过,这件事本是那些皇宫侍卫们失职之过,并不是你的错,你也不要太往心里去。”
云萝行礼完毕,听见她这一番宽慰的话语,低头道:“谢母后开恩赐见儿臣,儿臣一定铭记母后的教诲。”
祁皇后示意侍女们给她赐座,闲闲说道:“钦天监说你今年流年不利,看來所言确实不虚。常言道否极泰來,如今就快到年末了,或许明年就有喜事降临,你很快就能离开落叶宫了。”
云萝想起昨夜祁舜离去之时曾说“假如长公主不能忍受落叶宫的寂寞冷清,我会回禀母后尽快替你择一门婚事,将你嫁出皇宫去”, 心猛地一沉,迅速抬头面向祁皇后,语气低柔说道:“儿臣在落叶宫内过得很好,母后不用替儿臣担心。”
祁皇后脸上迅速升起一抹笑痕,眸光直视云萝的脸,说道:“高内侍说,你迁居落叶宫的时候原本是不情不愿的,怎么如今反倒不想离开那儿了?莫非是对那冷宫之地日久生情了不成?云萝,你是先帝和我的女儿,你究竟有什么心事,不妨对母后直说。”
云萝低眉顺眼,只说:“儿臣只觉得落叶宫清静,因此愿意一辈子住在那里。”
祁皇后不动声色,似笑非笑地说:“落叶宫虽然清静,却是凄凉,你想一辈子独处闺中不嫁吗?前番燕国太子想带你同返翦州,你若是早应许了他,早成美满姻缘,如今何至于此?听说他与风菲还沒有举行正式的大婚典礼,想必他还有心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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