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提着灯笼來寻人,竟然不曾发觉她的背影,才将讯息误报给和祥。
御河边依稀闪现一个高大的人影,她从花丛旁轻轻站起,借着远处宫苑廊檐下彻夜点燃的灯盏,看清那來人的面孔。他神情疲惫,手提一盏羊角避风的宫灯,仿佛失魂落魄一般向御河畔走过來。她怔怔地看着他,泪水不知不觉沿着面颊滑落。
祁舜缓缓走近御河,发觉花丛间多了一个娇弱纤细的身影,黑眸中霎时迸发出掩饰不住的惊喜,飞快地走向她藏身之处。他定定凝视着她,半晌才挤出一句话道:“你一直在这里?显庆他们在宫外找了你整整两个时辰。”他绝口不提自己深夜狂奔策马出宫寻找过她,在毫无收获之下回到中宫殿,竟然不知不觉向御河行來。
云萝仰头看着他,发觉他的眼神中毫无半点刚才的冷酷和绝情,如同三个月前她所认识的他一样,只有体贴、关心和温暖,甚至还带着一抹担忧解除后的释然之色,她心底犹豫不决,沒有立刻回答他,轻轻点了一下头。
他后退一步,将视线转向漆黑的御河,说道:“临安皇城不是剑湖宫,深更半夜,你一个人在宫中行走多有不便,你应该回西苑去。”
云萝听见他云淡风轻的口气,心头掠过一阵痛,移动脚步向西苑方向行走,看向前方回答说:“我记下了,是我不该在宫中乱走。如果大家都不希望我回临安,我明天就离开这里,依旧回剑湖宫去。”
她忍痛说出这番话,心头却还在隐隐期盼着他能够转变态度。
不料,他仿佛无动于衷一般,言语间毫无挽留之意,淡淡道:“也好。”
这句“也好”让云萝的心几乎彻底绝望,她加快了脚步,几乎是飞奔着离开御河畔,她的身影迅疾飘忽,粉红色的衣带在夜风中轻扬荡起,如一只颤抖着扑向地面的断翅蝴蝶,虽然在勉力飞翔,却已失却了方向。
忽明忽暗的夜色中,她跌跌撞撞地走到西苑南窗外的芭蕉林,猛然想起他昔日征战归來,黄昏时分静静站立在芭蕉林中聆听她弹奏琴曲的情形,心头一阵恍惚,脚下一滑摔倒在林外的一座遍布鹅卵石的小石桥上。西苑外人迹罕至,此时又当夜深人静,她料想不会有人出门來搀扶自己,想勉强支持着站起來,右脚踝处却突然传來一阵钻心的刺痛感,她咬紧牙关沒有呼痛,只是伏在冰凉的石桥拱级上低声啜泣。
就在她万念俱灰之时,石桥拱面渐渐现出一个熟悉而高大的人影,他仿佛犹豫了很久,终于弯腰向她伸出一只手,声音低沉说道:“是不是扭伤了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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