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庆平县这边也在着手向幽州府衙送人,不过其中却颇有误会。
有个衙役朝蜷缩在墙角、浑身打颤的羽寒不屑地瞥了一眼,“这贱人干了什么坏事?幽州府衙的人非点名要他不可。”
“哼,瞧他那副德性,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哪个大户人家逃跑出来的秦奴。”羽寒身上的确有秦奴的烙印,县衙收到了他的画像,奉命寻找他的下落,还以为是要捉拿他归案。
“既如此,赶紧的,早押解到案早交差,咱们姐们儿也能得两个酒钱花。”
“你想得美!这贱奴身上一个铜板都没有。咱们倒霉,赶上这没油水的烂差事,还要辛苦一趟伺候着他!”衙役无钱可捞,自然瞧羽寒百般不顺眼。购买羽寒的那户人家一听说幽州府衙寻找羽寒,都以为自己花冤枉钱买了逃奴,把羽寒往县衙一丢,也懒得再管他死活。
衙役骂骂咧咧地把枷锁扔在地上,对羽寒呵斥道:“还不赶紧滚过来!”
羽寒这两年听惯了喝骂,知道反抗无用,便拖着孱弱的身躯踉跄着走了过来。衙役将他按在地上,二十斤的木枷往他脖子上套。羽寒晓得这刑具的利害,既不敢反抗,也不敢挣扎。木枷钉死后,衙役又给羽寒上了铁铐与脚镣。因枷锁沉重,羽寒站立不稳来回摇晃着。衙役一鞭子狠狠抽下去,“给姐老实点儿!不然路上有你受的!”说罢继续挥动皮鞭和棍棒驱赶羽寒上路。
羽寒已经一整天没吃过东西,饥肠辘辘。自从被轩辕沐风掠去奴役玩乐,后遭变卖,他就没吃上过一顿饱饭。挨打受骂是家常便饭,他不知道这样的日子究竟是怎么苟延残喘活下来的,他只记得轩辕沐风在卖掉他以前亲口对他说:“别想着死,本将军会派人盯着你。你要是死了,纪天骄就得给你陪葬!”
受尽折磨,羽寒早就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但他不能不在乎天骄的生死。就算他仰慕暗恋的纪小姐从来不知道他的真实心意,也没有给过他任何承诺,他也不能因为自己害心爱的人送命。
有凤来仪的那一晚,是他这一生背负的债。他想就是因为他太贪婪,所以得到了不该得到的东西,上天才会叫他偿还赎罪。不论如何被折磨**,他都忍辱负重、咬紧牙关活了下来。就这样,他被一户人家转卖到另一户人家,被一个接一个的人欺凌羞辱,但他知道,他得活着。
天骄这边马不停蹄的赶路,直到日暮黄昏,来至离庆平县不到三十里的一座小村镇。人困马乏,天骄纵然只想拼命去接羽寒,却也不能不顾及跟着她的随从。
于是,由总管安排,众人在村镇唯一一处客栈落脚歇息。村镇的客栈简陋,但天字号上房倒也干净整洁。客栈老板一看天骄便晓得是大人物大驾光临,连同客栈五名伙计精细伺候,杀鸡宰羊,食物普通却也丰盛。
天骄简单用了些吃食。此时月亮已经上了枝头,淡淡的银光投撒在客栈的后院里。凉爽的晚风迎面习习,天骄怀着心事还不想睡,于是走到客栈的后院里散步。
院子里静悄悄的。忽然,一声凄惨的叫喊划破夜空。
天骄皱了皱眉寻声走去,前面出现三个人影。隐约瞧着,其中两个的穿戴是公门中人,而另外一个披枷带锁的应该是被押解的囚犯。
只听那囚犯哭着哀求道:“差大姐您们高抬贵手放过我吧!我实在是饿极了,才会捡那半个馒头来吃的。我、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还有下次!你做梦去吧!”衙役一鞭子狠狠抽在羽寒身上,“叫你偷吃!不给你点教训,你就不知道姐们儿的厉害!”说话间又劈哩叭啦抽了好几鞭子。
衙役泄火下手格外的重,羽寒两手被枷住,衙役一只脚踩在他身上,他趴在地上动弹不得,只能生受。另一个衙役见他哭得可怜于是阻止,“算了算了,你刚才一顿好打,想他也得了教训,下次不敢了。明儿一早咱们还要赶路,若真把他打出个三长两短,死在半路上,咱们也不好交代,毕竟是幽州府衙亲自点名要抓的人犯。”
“哼!便宜他了!你去找根绳子来,把他吊在马棚里,好好叫他享受享受!”带着枷锁还要被吊在马棚里,这一晚定然痛苦难挨。衙役存心整治羽寒,羽寒晓得哀求也无用,便认命般的咬紧嘴唇,闭上眼睛。
忽然,有个声音仿佛天籁一般在他耳边响起,“羽寒......你是不是羽寒?”
“纪小姐......”那声音自己这辈子都忘不了,但骤然听到,羽寒以为自己在做梦。“不可能!不可能!我一定是听错了!纪小姐怎么会在这里?”羽寒自言自语似的猛摇着头。
而天骄此刻已经能够确认眼前的人便是羽寒无疑,她快步向羽寒身边奔去。
两名衙役对天骄连声呵斥着,“你什么人!去去去!哪凉快哪待着去!这可是公门押解的要犯,不得靠近!”
“滚开!”眼见那两名衙役冲上来,天骄左一脚右一脚,分别将她二人踹翻在地。
羽寒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人抱住,他缓缓睁开眼,借着月色与火把,天骄的脸清晰地呈现在他眼前。羽寒一瞬间惊呆了。日思夜想,他都期盼有朝一日能再见天骄一面。可此情此景,此情此景,究竟是真的,还是在梦中?
天骄对他温柔的一笑,“羽寒,是我,不认得我了吗?”
“纪小姐,你真是纪小姐.....”羽寒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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