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的前三天,纪宛平率军返回凤都。宪宗对其恩赏有加,并传旨犒赏三军。宪宗在修缮一新的宁乾宫设宴款待纪宛平,席间拉着纪宛平的手谈及往事姿态亲厚,就仿佛君臣之间从来没有半点嫌隙和猜忌一般。
纪宛平回府时,以薛崇璟为首的众人都在门口迎接。众星捧月进了花厅,邱牧按规矩给纪宛平敬茶。纪宛平虽然不待见天骄,但这个女婿却是堂堂丞相府的骄子岂可怠慢?纪宛平对邱牧态度和善,一家人吃饭时也碍着邱牧的面子没给天骄脸色看,弄得天骄暗自庆幸。
饭后,邱牧推说身子不舒坦,打发天骄去找苏垠雪。别说,这两个男人虽各有各的脾气秉性,却相处下来谦让有加,从没因为天骄而红过脸。
天骄与苏垠雪缠绵一番后相互依偎。天骄有些唉声叹气,“昨儿风玉翎特意约我并提醒我,要我尽快找到先帝御赐调兵虎符,可我还是毫无头绪。”
“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趁大将军不在府中把几乎能藏东西的地方都翻了个遍,就连大将军书房的暗格我也想法子弄开了,可是并无所获。”
“如果这东西不是藏在府里,还能藏在什么地方?我家的庄子、别院就更不靠谱。你想,先帝御赐调兵虎符何其珍贵,这东西要藏就要藏得特别隐秘,又惟恐遗失,所以我娘也不可能行军打仗还带在身上的。”
“这么说,需要捡一处外人想不到、碰不得、人迹罕至但却又于自身最重要的所在……”
“祖坟!”天骄与苏垠雪几乎异口同声,纷纷笑了起来。
每年年关,除非纪宛平不在凤都,否则除夕的前一日她都会亲自前往祖陵祭扫。
纪家先辈自大秦建国时便是有功之臣,如今纪氏陵园内埋葬着二十几位先人以及她们的夫君、侧室等等。纪宛平每次祭扫总是独自一人前往。天骄和苏垠雪摸黑早早赶到纪氏陵园内潜伏下来,她们藏好没多久,纪宛平的马也到了。
纪宛平很虔诚地给每一座墓碑打扫,大约一个时辰后,只剩下纪鸾庆也就是天骄奶奶的坟。纪宛平在墓碑前跪了下来,“娘,女儿来给您磕个头。女儿不孝,您临终前嘱托的事女儿恐怕也无能为力了。”
她边说边流露出沮丧之色,“娘,皇上已经开始有所动作,她始终还是不信任纪家。女儿名义上蒙获圣宠,实则被削了兵权,日后恐难有出头之日了。女儿不孝,未能完成娘的托付,女儿的女儿就更加难成大器,女儿愧对列祖列宗!”泪水顺着纪宛平的眼角扑簌簌滚落,纪宛平抬手擦拭了两下继续说:“但女儿可以向娘保证,一旦凤都发生危难,女儿必定会肩负起匡扶社稷的重任,只是到时候要委屈娘不得安宁了。”
纪宛平摆下供品叩拜一番洒泪而去。天骄拉着苏垠雪围绕纪鸾庆的墓转了几圈,眉头皱得紧紧的,“依我说,这墓碑有古怪,我娘的话更有古怪。为什么肩负起匡扶社稷的重任,就会委屈奶奶不得安宁?恐怕只有一个缘故。”……
这个年过得平平常常,没什么特别的喜庆,也没什么特别的烦扰。只是自从去过祖陵,天骄心里一直隐隐不安。风玉翎后来没有急于催促她,苏垠雪将她们的推测上奏了皇太女,皇太女也迟迟没有表态。
正月十五上元节,纪府张灯结彩。天骄不知不觉走去纪明宣的院落,纪三公子伏在案头运笔自如,天骄走过去一看,一张张梅花小楷很是赏心悦目。
天骄抿嘴笑着,“今儿街上好热闹,不如我陪三哥出去逛逛?”
“不去了,我答应了普济寺的方丈在明儿之前把抄录好的经书给他,现在还有好多页没完工呢!”纪明宣额头渗着一层细密的汗珠,或许是日日抄录经书的关系,他的精神已经平和许多。
天骄见茶凉了,便亲手给纪明宣换了一杯热气腾腾的,又见纪明宣压根儿顾不上与自个儿闲话家常,于是便坐下来,“得得,三哥,我帮你抄吧,免得你明日交不了差!”
“那敢情好!我正求之不得呢!”纪明宣分了些抄录的功课给天骄,天骄奋笔疾书,饶是如此,二人抄录完毕也已经日暮西陲。
只听秋实在院子里喊,“少奶奶您在吗?”
纪明宣笑着打趣儿,“瞧,刚霸占了你一下午,少侯君就挂念他妻主了。”
“少奶奶,三公子,原来您们都在,可太好了。少爷命奴才来请两位,今儿相府送来几只新鲜的羊腿,少爷命厨房烤了,请少奶奶和三公子都去他院子里吃烤羊肉。”
“哈哈,原来是牧儿摆酒,三哥一定要赏脸才成。”天骄拉着纪明宣就要走。
纪明宣用力挣脱开,只望着秋实,“少侯君都请了谁?”
“上至侯君,各位老爷,还有各位公子都请了。”
“那、那我还是不去了。”纪明宣垂下头,“我跟娘回禀过了,我晚上还要到普济寺去给祖宗念佛,况且我已经好一阵子都茹素不沾荤腥了。”
纪明宣收拾好抄录的经书领着侍从很快离开了。天骄猜他此举还是为了躲避薛崇璟也没深究。除了纪宛平和纪明宣未到,一家子聚在邱牧院子里吃了顿美味的烤羊宴。
当晚,天骄宿在邱牧房里,灯火映衬下,邱牧的脸颊仿佛一枝三月桃花盛放多姿,瞧得天骄两眼发直。天骄心急扑了上去,邱牧却身子一闪躲开来。
天骄再扑,骑在邱牧身上双手搔他的腋下,只痒得他哎哟哎哟地叫唤。
天骄盯着他笑盈盈的,“好夫君,今儿上元佳节,可不兴叫为妻扫兴。”
“我哪里敢叫您纪大小姐扫兴?”邱牧半推半便顺了天骄的意思。可小夫妻还没过足瘾,房门外忽然传来阿娥大力的叩门声,“小姐,不好了,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天骄即使万般不情愿,也只好先披上衣衫去开门。
门外阿娥气喘吁吁,脸色比墙灰还白,“大将军她、她……”
“娘怎么了?”此刻,邱牧也已经穿好衣裳走出房门。
阿娥叨了好几口气,“大将军去宫里赴宴,刚回来就、就吐血昏过去了……”
备用站:www.lrxs.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