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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皇帝6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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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理宫务皇帝振乾纲 清君侧敏中遭黜贬第(2/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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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十六王府针线上人,他舅先就是跟二十四爷的管家头儿!这人不哼不哈的,其实脑袋瓜子又灵又尖,我们背后都叫他‘金刚钻儿’!”

    三人异口同声指定了高云从,乾隆倒起了疑心,高云从在养心殿原是个二等太监,闷葫芦儿似的只是勤快办差,莫不成看着他要上台面儿,招了他们的妒?想着,笑道:“你们说的只是猜测,不叫证据。高云从只是个打杂的太监,他未必那么大胆子。”

    “皇上,”王廉苦着脸道,“这种事奴才们不敢胡说的,高云从不是个胆小人,他偷看您的书,还到四库书房问过万岁爷借的书单子,他一个太监问这个干么事儿呢?”王仁道:“不但看书,还看折子呢!有回我进暖阁子里,他正用湿布抹炕席,一手抹着,一手指头挑着看您刚批过的折子,见我进来忙丢开手。后来说闲话,他还问,是不是刘大人从山东寄来的,恁门厚的?我说寄来的又怎样,山东来的无非是国泰于易简的,于大人才结记呢!与你鸡——**的相干。万岁爷最忌讳太监偷看折子!再说你,弄污了折子,算你的算我的?他笑着说,都是没鸡——那个玩艺的人,谁操这份淡(蛋)心?请局子搓雀儿牌的把事儿混过去了——”他看着乾隆发怔,磕头住了口。

    居然事涉于敏中!再没有这样让乾隆震惊的了。于太监而言,他岂止忌讳他们“嚼老婆舌头”搬弄是非传言宫闱秘闻,结帮儿弄伙依附后妃挑三窝四起哄闹家务,离间天家骨肉亲情而已?交通王公、勾结大臣、窥探军国要务……这些事更是犯了顺康雍三代令主的铁牌禁令!是他们结伙陷害和珅?还是与和珅通连设局坑陷于敏中?抑或于敏中果真外头道貌岸然,有这样鼠窃狗盗之行?……一霎时乾隆心中动了无数念头,他的脸色已变得又青又黯,鬼火一样的光波隐在眼睑后磷磷闪烁,绷着嘴阴沉地笑着,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传高云从进来!”

    ……高云从是满脸庄肃趋进来的,但他心中却满都是欢喜:大约“整肃”宫禁三个人不够用,又招了自己来的?待到叩头请安了,听不到一点回声,他陡地觉得一阵寒意袭来,心里一紧提起了警觉,一头打着主意猜测,一头等问话。

    “高云从,”许久,乾隆才问话,他的声音有点闷,因为殿宇空阔,略为带着空洞里的回音,“你一个月是多少银子的月例?”

    大家都不防乾隆张口问这个,都一下子抬起头来,高云从怔怔回道:“回主子,十二两。”

    “吃喝穿戴另是官中的吧?”

    “是。”

    “每次出去传旨,大约接旨大臣另有赏赐?”

    “回主子,这事不一等的。喜事丧事赏费都有赏银,大喜事赏的就多,大官有差使的黄带子宗亲赏的多。寻常传见派差的旨意,也就赏个茶钱。赏不赏赏多赏少,全凭接旨人心意。奴才不敢不识抬举,也不敢伸手计较的。”

    乾隆“唔”了一声,问道:“于敏中是不是赏你的多些?不然,你为什么替他钻刺打探、窥视密折、索看书目、传造谣言、离间朕母子亲情?嗯?!”

    仿佛一个晴空霹雷裂石穿云劈空直下,接着一个接一个的闪电轰鸣毫不含糊一下又一下地击落下来,高云从猝不及防间哪里受得?起先还身上颤震抽搐了一下,接着眼一黑,又趴伏下去,心中已是混茫一片纷纷乱麻一般,半昏半醒间连他自己也不知回了句什么话。

    “没有?”乾隆轻轻冷笑一声,站起身来,脚步橐橐踱了半圈,轻蔑地看了看四个惊得面如土色的太监,他的声音变得暗哑,淡淡无味的透着一份彻骨的绝情无义:“你讲实话,朕可以给你开一线生路。你在朕眼里算什么?爬到御案上的蚂蚁,随手一捻你就变成——齑粉!王仁,王仁!”

    “啊?啊!主子!奴才唬得走了真魂……”

    “你把魂给我招回来,去叫刘墉进来,就说告知慎行司,会同刑部问大逆案子——”他又对高云从道,“你现在说还来得及。”

    高云从已经浑身木得不知痛痒,幸而神智尚不全然昏瞀,浑身抖得一团磕着头,结结巴巴语不成声说道:“别价……求主子别……奴才说……只是事情太大,怕主子不信……再说……再说……”一边说,一边瘟头瘟脑苦着脸看王廉王仁。

    “你们出去,到照壁那边看着人!”乾隆叼声恶气喝命。待王廉二人跌跌撞撞出去,才道:“你说!”

    “主子超生……”高云从仍旧惊惶得像只看见狼的兔子,呼哧呼哧喘息着道,“于敏中大人原在光禄寺时,管着给各王爷远近宗室勋戚大臣分发年俸,奴才的娘、姐、妹子、兄弟舅舅姑奶奶、姨家表妹如今在宫里宫外王爷家当差,都是他荐出去的,原也是看奴才家里穷,常到他那里传旨,打秋风周济赏赐得厚些,奴才心里真的是感激。那时候儿没忌讳,就认了于太大干妈,有时也叫声干爹,他也葫芦应了。”“干爹?”乾隆一哂,说道,“你接着说。”高云从镇定了些:“于大人是善人,照应的不单是我,也不单是太监,遇着有难处的不但怜恤周济,也往别的大臣身边荐用差使,他自己家人倒一个也不往外推荐。其实我就不看折子,不看主子的书目,也会有别人帮他的……”

    乾隆听着心中暗惊,这位“道学”军机处世之险、谋事之深、虑事周详真是前所未有,不动声色有意无意栽培,竟是党羽布满各家勋贵之中!想到他扳倒纪昀李侍尧,手段隐秘得自己毫无知觉,又思及他眼看着于易简遭难袖手不理,其心之忍亦是罕见,若是他操纵人左右太后掣肘钳制自己,真的是“其来也渐其人也深”……他竟不自禁打了个寒颤,忙收神道:“他怎么跟你交待,让你偷看折子,又让你报说朕看的书目?说说看!照你这么说,有人到太后那里告说回妇的事,也是他的主意了?是不是借这件事要整海兰察,再扳倒阿桂和珅?”

    “主子主子!”高云从膝行两步,伸着手像要哀求什么,又垂了下来,无可奈何地说道:“于大人心里怎么想,奴才不知道,也不敢问——五爷活着时跟皇后说过‘这人不能大用,出去当个巡抚是好的’,皇后还抢白五爷,说‘你能大用最好,只是身子骨儿也要强壮些儿才好’,叔嫂两个还闹了个满拧。昨儿的事是皇后不知听谁说的,叫我跟太后回。我说我不是慈宁宫的人,太后皇上亲母子俩,这事决计办不得。出来遇上于大人,于大人也说回不得,叫我去午门外头看看是真是假再说。于易简的案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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