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贪和珅精算内外账 刚师傅宗学罚皇子第(2/5)页
个家人迎上来。和珅一脸不快,见门首廊下堂房天井到处烛火煌煌,扬扬下颏问道:“不年不节的,这是闹哪一出?显摆我们有钱么?”
“哪的话呢我的爷!”刘全笑道,“今儿什么日子爷都忙忘了——是十公主的生日!大太太进去贺了,娘娘又派嬷嬷赏了许多头面首饰玩艺儿。海宁大人打奉天也送的有礼。还有内务府的苏凌阿、吴省三、李潢、李光云几个,这会子还在议事厅里等您下朝呢?”和珅怔了一下,才想起冯氏说的金佳氏贵妃有意将十公主许给丰神殷德的事,原想女人们闲话兜搭,差不多都忘了。谁知竟认了真——这么说至少是太后皇后也点头了的,苏凌阿他们赶着趁热灶窝儿也是常理,他咧嘴一笑,脚步轻快了许多,瞥一眼议事厅檐下琳琅满目的礼品几步跨进厅中,苏凌阿几个人早已起身,齐都打千儿迎接,一个个笑逐颜开“和爷吉祥”“中堂大喜”“乘龙攀天”一片声嘈嘈。
“这是皇家雨露,和珅蒙恩沐浴而已。”和珅大大方方坐了中间,看看几个人,原都是内务府雀牌桌子跟前好友,如今一个个奴颜婢膝在自己跟前打磨旋儿,不觉有几分得意,却不肯落了寒伧相,手摆着,一付雍睦贵重气度笑道:“诸位请坐,你们来的正好。方才在户部会议修园子的事。你们都在园子里管工监督,正有些事要安顿给你们。”他指了指门外,“那些东西都是你们送的?”
四个人都笑呵呵坐着,听他问,末座的李光云半欠起身子,双腿直要站起来似的双手摇着,说道:“我们四个谁也没送礼!卑职们都是懂规矩的,和相上回训斥了,还敢再犯?那都是部里几个司曹官儿带来的,刘全不肯收,暂时放着听您处置的。”苏凌阿吴省三和李潢也都笑着说:“不敢。”
“这就对了。”和珅说道。看看这四个人,李光云干筋伶仃尖嘴凹颧像只猴子,吴省三苏凌阿肥得像肉团堆在椅上,只有李潢形体端正些,却又是双斜眼,不禁失笑,忙又换了正容说道:“园工是肥得放屁冒油的差使,多少人红着眼盯着,大小事情不留心叫人揪住了,我也护不了诸位。单是你们四位管的工,每年要过手两千万银子的吧?工程上头用多少、采办上头支用、人情上头的是多少,你们有数,我大概也不是瞎子——刘全你也进来听我说!”他招了一下手,“工银三分降到二分五,可以算一笔账,三十万工匠,是能省一千五百两银子,一年下来也就五十万。这点银子账上哪里动一笔腾不出来?非要从匠民伕牙缝里挤?——这都是背井离乡穷得掉渣的灾民饥民,也好意思狠心榨他们的?要知道这里不是外省,也不是京师杂居市民,他们就在禁苑里做活计。明日皇上就要进园子,比如说有那么几个不怕死的,拦舆告我们一状,输赢不去说他,是个什么声名脸面?兄弟们啊……不能见小忘大啊!”
这话说得有理有据有情也有义,几个人都吃茶宾服。苏凌阿道:“和大爷训示的真是至理名言,我们是忒见小了,钱沣说是清官,一株树卖给我们就一百万!他不黑心么?大家气不忿,就生出了这办法。好在只想试试,没敢把话说绝,明日一早进去,召集各总工头说话,银子已经到了,还照数儿发!”刘全道:“放个风出去就是了,这边刚有点风声,那头立马就改正,倒像我们真想黑吞银子似的!”
“一棵树一百万,要看什么树,长在哪里道路多远。”和珅情知钱沣高价卖树是筹银子疏浚洱海兴修水利,却不肯向众人解释,只道,“此人自爱得很,我估算过,真的比雍和宫释尊像还要高大,从横断山里运过来,一百万紧打紧的。可以再给他加十万工匠补贴,我在信里说明,不要往户部挂账了。”
这里的人都是他的贴己钱树子,谁都知道钱沣和珅不是一路人,听他这般关照,不禁都发愣。只有刘全算得和珅真正知己,立时知道他是用倒钩刺儿钩鱼。看着他笑眯眯的,心里暗惊:“笑里藏刀,这把刀可藏得真深!”
送走客人,和珅才觉得肚饿,见长二姑带丫头出来,笑着道:“请弄点吃的来,午饭也没好生吃呢!”正说着,吴氏提着个食盒子来,碟子碗一一布着,对和珅笑道:“都是你爱吃的几样小菜,也不知道你什么时辰回来,放熏笼子上头温着,你嫌凉,就再给你回火温温。”和珅取过馒头大口价便是一啃,又送一片牛肉鼓着腮帮子嚼着,呜噜不清笑着道:“不凉……这些活计叫翠屏她们做就是了。”长二姑道:“翠屏她们收拾了一天房子,李家大姐母女要搬过西院住,久不住人的地方了,要打打醋炭祛邪,弄得洁净些才使得。”
“李家大姐”就是李侍尧收留的孤寒母女,在扬州她原是知府靳文魁的如夫人,落难受过和珅周济,又流落京师被李侍尧养护,有这些渊源,官场上头聪明些的都有“留一手”的作用,所以和珅又接了她来,也有个“救人救活”的意思在里头,一边扒饭一边说道:“那是宦家落难之人,两个人能吃我们多少?千万不要委屈了人家……上回去见她,她想出家,我说但有修行心,未必一定进庵子。给她设个小佛堂烧香念经就是了。月例银子……就比着翠屏儿吧!”又问,“太太睡下了没有?”
“这会子才想起太太!你和他们说话,太太就吃药睡下了,这位小贺先儿的药看是来得慢,其实管治病,一里一里好起来,太太白天还出来料理家务了呢!”长二姑笑着,又道,“那边园子东那块地听说有二顷,盖起宅子来比王府王宫还大呢,我们和家可不也有个大观园?里头修座家庙,李家姐姐进去,又多了个妙玉。你这人福气可真不小!”
她虽笑着说,和珅听未已带了醋味,放下筷子用毛巾揩着手脸说道:“康熙爷手里有个中堂叫索额图,能耐功劳都比我大。他自己信天主、太太信佛、儿子信道士,一家子自己就团弄不到一处,太太又是有名的醋坛子,索额图稍和哪个丫头沾沾手,府里就如翻了天似的,外头闹得满世界,让皇上也瞧不起。赶到抄家她才知道她平日不对,是砍这个家的树根子,苦恼得在圈禁院里整日疯疯癫癫,口里只是说‘老爷你爱谁就是谁……我不管……你信天主我也信,打我左脸给右脸……’你们道那是好滋味?”众人从未听过这段故事,静静品嚼其中意味时和珅却又一笑抹开了,“家事和外事兴,我能在外头安心办差,全仗你们这些当家人里头维持得好。我在外头风光,你们越发安福尊贵。这是里外相辅相成的事儿,许多人他就不懂。像纪晓岚,谁有他才学好?外头出了事,家人们也起了反
-->>(第2/5页)(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备用站:www.lrxs.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