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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皇帝6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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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潞河驿奸宄逞淫戏 瞒真情巧舌释新憾第(2/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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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这些个闲话便营息屏声,渐渐有人说起他的好处来。和珅这才请旨销差回京。

    其时正值三月孟春,鸭鬼碧水桃红柳绿季节,和珅途中接到弟弟和琳来信,说“风言朝廷人事有所更张,详情不知”,又说“嫂嫂福体欠安,恍惚如见鬼神”。一派观景回京春风送我的心思打消干净——于公于私两头说都没了情致,一路上杏花如雨缤纷流水,桃红似云把火烧天,运河堤上新柳如丝抚凤摇曳,驿道旁红女绿男踏春行香……种种物景人俗也都在马上轿中匆匆过眼而已。堪堪到了潞河驿,正是三月十三,已有礼部司官奉旨照例迎候,和琳带一干家政也来接风。这是历来钦差回京常例礼数,他不能先回家,杯酒尽意便请礼部的人回去“请代奏请见圣驾”,端茶一揖送客,便请和琳进来见面。此时才刚刚过了申正时牌,融融斜阳西照下来,斑驳树影从门洞里直映到东厢门帘上,满屋洋洋暖气,十分宜人。和珅见和琳穿着孔雀补子,一身官服翎顶辉煌,行了家礼还要行庭参礼,不禁一笑,说道:“算了吧,你看我还揉搓得不够?还和从前一样,除了公廊,别弄这虚套套儿。把你那身狗皮剥了,我们坐着说话。”一边也脱自家袍子,笑道,“我也剥了狗皮,松泛松泛——左右明日见过驾我就回去的,你还带翠屏儿她们丫头来,人瞧着这是做什么嘛!——哥儿呢?哥儿怎么样?”

    “哥儿好!能吃肉沫儿粥了,见人就是个笑,弹蹬着腿直想自己站起来。我还和嫂子说这小子不愿爬,直截就要走路了!”和琳笑道,“是嫂子支派翠屏儿来的。你在外头身边只有个刘全,粗手大脚的会侍候人?衣裳也未必洗得干净!她们带的新被卧,还有换洗衣裳。你今晚换洗换洗,明儿见驾也精神些……”

    和珅半躺在安乐椅里,一边微笑着听,一边打量弟弟。这兄弟二人个头、身材都差不多,脸庞眉眼也相似,只是和琳留了胡须,看去比和珅还长了点年纪,说话间目光流移很见神采。隔的时间不长,他觉得弟弟比从前又干练了许多,听和琳说了半顿饭时辰,和珅才笑道:“听你说这样,你嫂子一时是不相干的,海宁给我写信,说弄了两付熊胆,治无名热最好的——这几天也就送来了,吃吃再看吧……你急着我回来,恐怕不单为这些吧?”

    “朝廷人事要有变更。”和琳敛了笑容说道,“这是内廷老赵说的,广东那头告李侍尧的密折三五大就是一匣子,他的九门提督怕保不住要掉。还有,《四库全书》又委了王尔烈当副总裁,昨天的信儿,卢见曾卢从周兄弟锁拿进京问罪。军机处章京房老王说,怕是纪大人也要出事。长二姐去二十四王爷府,听那里人说,有人走漏了卢见曾抄家信息,金银财宝都藏起来了,还说查报信的人比查本案还要用力,一里紧似一里的,弄得傅恒家也不安宁。吴姐过去请安,公爷夫人才从慈宁宫回来,脸上也带着不欢喜。有人告说福四爷在平邑杀降,还说王炎没死,逃了台湾去了,说纪昀先头小妻是傅恒府里的什么人,大臣交通,也没有禀奏朝廷……总之是面上风平,水底流急。”

    “面上风平,水底流急……”和珅咀嚼着这句话,“这就是说六部里还算平静?”

    “是。六部里我常串,司堂官们什么也不知道,侍郎们说话也没有带出‘意思’来。尚书们什么想头,我就不清楚了。”

    和珅坐直了身子。纪昀要出事,他心里有数,李侍尧那里他也下过烂药,但这二人不比别人,实在是乾隆知之甚深,恩眷优渥年深月久,又连带着傅恒一层旧缘,到底出多大的事,全要看乾隆的心思……无论如何,这潭子水是太浑,水底也太深了,他一时还想不明白。想着,说道:“你听着,宦海沉浮最是难定的,三个不,不传谣,不落井下石,不幸灾乐祸。沉着气往下看。嗯……于敏中呢?”和琳道:“这人谁也和他搭不上话,他也没有亲近朋友。阿桂在军机处说起于易简,他只说了句‘和珅办得是,他自作自受’就不再说话。他这人太深沉了。你不用思量,他心里恨你是拿得准的事!”和珅却不接这个茬儿,沉默一会儿,说道:“你先回去吧。告诉你嫂子,还有吴姨姨,别鸱张着为我接风。自己一家子小宴,一个外人不叫,有人来凑热闹,一律推到后天。”

    “不少人已经来家几次了,明日肯定还要来的。”和琳站起身说道。

    “就说我身体有病。”

    “那更不得了,他们带医生,你见不见?”

    “就说公务太忙,日后再说。”

    “有些人都是极好的朋友,不好意思的……”

    “好意思!就这样说!”

    和琳带着家人去了。和珅听里间卧室有撩水声,信步踱进去。翠屏正在靠窗处用手在热水里掰捏搅和皂角,见他进来,忙扎煞着手站起身来,说道:“老爷说完事了?那些衣裳我都翻出来了,也不知爷怎么穿,他们又怎么洗的,洗过了翻着还一股子汗味儿!”和珅一笑坐了炕沿上,说道:“你想想看吧!刘全会洗衣裳?”一边说,一边打量翠屏儿。

    翠屏是夫人冯氏房里的针线丫头。和珅骤升暴进,“相府”规矩还没有立起来,他是个佻脱散漫人,进了家里无论上下都极随和自喜的,一向也没有在她身上留心。此刻见她穿着诸色撒花夹裤,大约怕水撩湿了裤脚,挽起来直到膝盖下,白生生的腿和一双半大不大的脚都裸着,娇小玲珑十分入眼,上身是墨绿比甲套着葱黄夹衫,胸前鸡头小乳微微耸起,一头乌油油的青丝总成一条辫子斜搭胸前,白生生的脸上眉黛如柳眼含秋水,微笑着,颊上两个酒涡若隐若现,和珅久旷在外,行动左右十目所视,身边全都是男人,于公于私焦灼如煎数月,乍见这丫头亭亭玉立,水葱儿般站在自己面前,心目都为之一开,胸中一拱一热。又是一动,眯着眼看了她脸庞又看腿又看胸脯忙个不了,呼吸已变得有点急促,翠屏却不知他已经想到了邪路上,见他眼神儿,忙瞧自己身上,又看着和珅道:“老爷,您一个劲瞧什么?”

    “啊——噢……没什么。”和珅心思不定地看一眼窗外,日头已经到了房下,大井院里除了廊下几个亲兵呆站着,并没有闲人,微微一笑说道,“你侍候我换换衣服,小包在炕里头,还有两件中衣是在德州浆洗房里洗的——把亮窗合下来,进来的风都还凉的……”翠屏笑道:“这也值当的这么瞧人,像是我身上有贼赃似的!”关了亮窗旋了窗钮子,几步上炕跪了,抖落开靠墙放着的小包袱。和珅近在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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