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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河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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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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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剥脱了人性,神位坐不牢.如今是连和尚也有“处级和尚”、“科级和尚”的了,谬种花样层出翻新。文人也有这个级那个级,被名利枷套得死死的。上睥下,下趋上,蝇营竟奔,从心理角度说与官场宦海并无二致。市场经济条件下的物欲横流,使名利二字和金钱扭结在一起,卖猪头肉的在电石灯下点钞,会说“我是部级干部收入”。而许多道貌岸然的达官名流也真的垂涎那些挥金如土的大款,计算自己的积蓄,计较往來礼节的实惠,有了守财奴的味道。病态的心理加之病态的世情,使许多不同层次的人格扭曲变形,就像金屑和粪土被屎壳郎一股脑儿团成了圆蛋----成了无法正确评估的--混蛋。

    我历來不大恭维文人,成了文人,又惴惴于自己真的堕落了,变成文人。已经有人说我“狂”,按我自己的说法,是“嚣”,我以嚣避嚣,而嚣以为应该嚣嚣相通,既不相通,避嚣也就成了嚣。这本是一种自卫----是脆弱无力的表现,反被视为嚣张,用一句文言话说:“其可怪也欤!”就算是在宦海中沉浮升降,在文人名利场中厮混,也不是什么丢人事。之所以“避嚣”,除了觉得太费心,人格付出太多,也真是怕了“那众人”。无论事业成就大小,诸朋友前总谦虚“哪里哪里,岂敢岂敢……”和他空应酬,就是这一套,要真的“不吝赐教”起來,沒有几个不“色变的”。像小孩子的**,或大人吃足了媚药……那活儿。一招惹便勃然而起(包括搔到痒处的兴奋欢喜)谁敢乱触?夫非常之人乃有非常之事,我愿我是平常人,愿是一颗平常心,唯退避三舍而已。

    和特别杰出的人不好打交道。就算是孔子,不讲温情,和你整日仁义礼智信说起,是朱子,开口闭口“存天理灭人欲”地闹起,交起朋友况味如何?交个阮籍那样的朋友,一句话说错,甚或碰巧他吃醉酒昏头厌与人语,就翻白眼。就是李白吧,让你给他脱靴磨墨,(顺便说一句,高力士绝非胁肩谄笑的小人)恐也使人不堪忍受。中国独特的历史文化所囿,文人只是政治权势场中的附着物。文天祥史可法闻一多朱自清那样风骨的并不多。阮籍傲睥狂放,“口不臧否人物”,李白诗才豪放,你读读他《与韩荆州书》,还有一股可怜兮兮的媚气。文人朋友只可坐而论道,真有敌人雄赳赳打來,文天祥不多,史可法也罕见,倒是秦桧居多。就不是秦桧,他也准就先逃了。

    算了,先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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