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便随张狗摸到坝底仓库。正好一股憋足死力袭來的强风 “呼”的一声怪叫,盖着仓面的马口铁皮整个被掀起,恰似动画片中的外星船,在半空中呼呼地翱翔。与此同时,电灯熄灭,估计是高压电线给刮断了。张狗呐喊着要冲进仓库,郭东扑上把他摁倒,厉声喝道:“你不要命了!”话还未停,又是一股烈风,仓库的砖墙 “噗”的一声倒塌。张狗哭喊着:“水水水泥!快抢抢救水泥!”
镇里断电,阿玲、阿珠的手电筒也断电了。她们筋疲力尽也找不到阿珍,却碰到了正在撤离群众的张扬。张扬下死令要她们撤离。她们还想争辩,张扬不由分说,命令随员把她们塞进车里运走。
半夜时,风突然停了,雨也歇了,停歇得有点怪异。郭东松了一口气,对茫茫苍天作了个揖:“谢天谢地,大坝保住了!”
肖工摇摇手:“老板高兴得早了。风雨突然停,更可怕的风雨马上要來了!”
“什么意思?”
“风眼!我们正处在风眼上!台风是旋转着滚动的气流,台风中心恰恰是风雨的真空,空得甚至白天能见阳光晚上可见星星。这就是俗称的风眼。随着气流的迅速滚动,台风的另一半马上就要到來,而且风向改变了,这就是俗话说的回南回西 ----回南不回西,风差未过时。这回头风危害最大,就像一根木桩,刚从北面摇,它松而不倒,接着从南面西面摇,木桩不倒也断。浇透摇松了的大树房屋往往倒于回头风!”
“那大坝 ……” “大坝不是怕风,而是怕雨。水库三面是山,集雨面积大,水势凶猛。如果台风带來特大暴雨,这未完工的主坝就很难顶得住洪涝压力了!”郭东点点头,大声喊张狗,要他带部手机驾船到上游视察山洪情况,随时报告。
阿华手机又闪亮,是阿珠的电话,说她和玲姐已经给张扬强行撤离,阿珍沒有着落,现在水库下游大范围拉了警戒线,她们无法进,叫阿华想法找阿珍。阿华见风雨停了,寻找赤身裸体的老婆成了头等大事,便立马离开大坝。不料车子刚到坝底,卷土重來的回南风裹着倾盆大雨便突然降临。暴风卷來一把粗大的树枝 “啪”的一声把挡风玻璃砸碎,雨稠得车灯都不起作用。他全神贯注左冲右突,车子陷进沟里,无论如何爬不起來。他只好熄火下车,摸着黑顶着风向镇里走去。
他听到了海浪声。那是连大地都为之颤动的奔扑咆哮声。至少离海边好几里地吧,也许不是海浪?他连滚带爬向前摸着。他终于看到了海堤上的几盏渔民用的大光灯。灯下见不到人,护堤的军民肯定撤离了。只见避风港里几百只船在翻飞撞击,犹如一群怒吼着要冲出围栏的烈马。几丈高的巨浪横空扑向海堤,浪花冲天而起,轻而易举地把几百斤的大石成片的防风林高高捧起重重摔落。海堤顷刻间土崩瓦解,海水势如破竹般冲向田畴冲向民房。一浪未退,一堵翻卷旋转着的巨浪又來,竟然捧起一只大船哗啦一声砸到了房顶上。海疯了!分明是疯了!怒极 ----疯狂 ----报复 ----毁灭!人类面临灭顶之灾!他猛然间想起了阿珍。阿珍也是怒极疯狂在报复在毁灭啊!
阿华拔腿就走。他必须寻到阿珍。他要向他忏悔求她原谅给她保护。他要把给自己卖掉的老婆赎回來!他到了大楼工地边。黑暗中见临时工棚被风刮得东倒西歪,地上翻滚着木板竹条,天上飞着铁皮石棉瓦油毡纸。工人早就上了大坝和转移了。倒塌和飞行物随时致人死地。他听到了若隐若现的一声喊: “你不懂 ……我想要 ……现在就要 ……”阿珍!是阿珍!他狂喊:“阿珍 ----”可他的喊声,未出口就给狂风刮散了。他不顾一切,向黑暗中扑去。
大坝连人都怕被风刮走,砍树装泥包的人更怕山体塌方把人埋了,便都龟缩在安全处躲风雨。
天终于亮了,亮得一团漆黑 ----风已退去,乌云笼罩,大雨如注。
大坝周边蛰缩的民工们立马冒雨忙碌起來。打桩垫土包运送泥包木料。所有人都满身泥水脸带疲惫。郭东不见了阿华,便全力指挥加高加固大坝。排洪道的疏通极端重要。肖工要工人们把仓库已浇透变硬的水泥扛來,一包包往护壁上垒,坡面抓紧铺石。雨太猛,水泥沙浆起不了作用,只能净铺石块。他深知沒有水泥填缝,水一冲接口就开裂塌陷危及坡面和护壁,可是在大雨中抢险,明知不可为也要为!半个月!就差半个月!这死绝种的阿华啊!
雨下得像天穿了洞银河决了堤。水位在升高,越來越急速地升高。水漫过了大坝已铺好的护坡,快速向土坝攀爬。水浸到了排洪道的底部,迅速涌上了坡面。坡面砌石还未完成,大堆备用石料还拥塞在溢洪坡上,砌坡面反而沒有搬走石堆急。肖工一边诅咒着阿华,一边指挥搬石。眨眼间水就涌上了石堆。张狗随小船从排洪道漂了进來,大声号着:“山山洪暴暴发了!五五六条河都暴暴涨!我的小小船都撑不住了!”肖工吃了一惊,连忙叫他把小船撑走,别堵了排洪道。可是蜂拥而至的洪流已扑了过來,船哪还出得去!张狗只好跳下船,任由洪水把小船骨碌碌地冲下了排洪道底。洪峰像一群刚冲出围栏的疯马奔入了排洪道,突然受到石堆的阻挡,掉头向护壁撞去。就在肖工忙着叫工人离开逃命时,护壁被冲垮了,石块水泥包山体呼啦啦地向排洪道倾泻,给石堆死死卡住,排洪道竟然变成了堵水墙!洪水给挡了回去,便疯狂地向大坝扑去。肖工喊一声 “完了 ”,便倒在泥水里捶地大哭。
洪峰筑成的浪头接连不断地冲击主坝。水位迅速升高,沙包泥包加一尺,水位就猛涨三尺!水已经由缺口处溢出,缺口越來越大,奔腾咆哮的洪流墙倒众人推般往缺口猛冲。郭东指挥民工排成队列挡浪,背后迅速打木桩垫泥包沙包。一个缺口堵住了,另一个缺口又冲开了。郭东用同样的办法水來土掩。肖工领着排洪道民工來增援,工地上群情激奋,号子声吆喝声响成一片。无奈大水无情,四面八方的洪流势不可当地压向主坝,沒有护壁沒有胶合的新土哪里经得住这巨大的压力和冲击?分崩离析,随水化汤。洪水涌满了土坝,浪头扑过了沙包泥包筑成的防护堤。漫坡了!大坝似乎整体在变弯拦腰被折断。所有民工,无不胆战心惊,随时面临着死亡。又一个缺口,郭东亲自跳下,一边挡浪一边指挥。忽然一声惊悸的呐喊:“推土机、推土机 ----”肖工连忙跑过去,见瘫在主坝泥窝中的推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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