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自己亲自带队,领河野悄悄地去东沙河村。在省里专门开会,决定不惊动下面的任何人。
当河野双膝跪在老槐树下面滴下两滴老泪时,这个当年的刽子手又仿佛看到了被他捆在树身上的于朝海――这个他一辈子都沒法忘记的中国老人,他嘀哩咕噜说些连翻译都听不清的话。站在不远处的林涛则扫视着整个东沙河村,他在猜想当年爷爷住在哪里,他又很想去拜访那位姑奶奶,可是今天不行,以后一定要回來,他的根在这里,他应该知道自己的先辈更多的底细。看着河野这个日本老头跪在地上那个虔诚样,林涛怎么也想象不出他曾经是个刽子手,出于礼貌他还是和翻译一起把他搀扶起來,把河野塞进车里,立马离开了东沙河村。在车上林涛问河野你当年抢的那个香炉现在在哪里时。河野听中国的这个官员提起那只香炉,惊吓地哆嗦了半天才低头哈腰地说:“我沒能把它带回日本,因为我是作为战俘被遣返回日本的。”停了半天,看林涛闭着眼睛不再说话,河野又说:“啊,那个香炉太精致了,直到现在我也沒看见那么雅致的香炉,那是件精美的艺术品。”河野嘴上这么说,可心里在想,面前这个人怎么会知道那只香炉?他想起了被他亲手杀死的那个和他争抢香炉的妇女,而那个女人又跟眼前这个人是什么关系?河野身上出了一身冷汗,他又后悔自己刚才说了那么多赞美那只香炉的话。但是,河野的内心还是万分怀念那只香炉,尽管它带有血腥,可那是只他梦寐以求的艺术品,他也在想它现在在哪里?其实心里还是难以割舍,要是那只香炉真被他带回了日本,他也绝不会还给东沙河村。想到这儿,河野自己无奈地苦笑了,他明白自己的军国主义思想并沒有在俘虏营里被除掉,他甚至怀疑自己这次到中国來的目的,但马上他心里就坦然了,日本之所以是日本,那么小个国家敢跟整个亚洲斗,它不光是凭勇气,若是当年美国、苏联不出兵,现在的亚洲真不知道是个什么模样。
林涛睁开眼看着河野,这个干瘪小老头让他心里恶心,本來想再跟他说点什么,可总有股无名的火在燎自己的心,现在他体会了东沙河村人的心,更能体会姑奶奶为什么几次拒绝日本人采访的心情,他特别腻味跟河野同车,但为了缩小目标又只能用一部车,他突然感觉这血缘遗传的神秘,自己并沒有经历那个年代,为什么会有这种情绪。林涛看了看手表,感觉车开得特别慢,他轻声跟司机说尽量把车速加快,回济南他还有事,但一看车速表已经显示120码。
父亲刘贵生临死告诉他,于朝海才是他的亲爷爷,这东沙河村就成了他的故乡,但这事林涛不准备告诉任何人――包括自己的老婆和儿女。奶奶的借种行为是为了刘家有后代,更何况在那个时代一个女人撑起个家是多么不易,若沒有个儿子是不堪设想的。父亲理解了奶奶,解放后接奶奶在南京度过晚年。现在如果女儿能和于三峰结合,一条根又扎回东沙河村……这一辈辈的事可真说不清楚。于三峰的影子老在林涛脑子里晃,他在想象老祖宗的长相,这遗传基因是那么顽强,父亲、自己、自己的儿女、于三峰走到哪里都引人注目,有时洗澡时他欣赏着自己,心里就特别感谢老祖宗传给自己这么美的身材和模样。当第一次看到于三峰,林涛就决定抓住他,奶奶、父亲的在天之灵也会同意他这样做。林涛无法入睡,天不亮就打电话叫醒司机,他要一个人重回故里――东沙河村。
摩尔的儿子为纪念自己的父亲,给自己的儿子命名也叫摩尔,小摩尔秉承了爷爷的意愿,也学起了汉语。当小摩尔看了祖父那德文、中文混杂写的《胜北戴记事》,他激动地跳了起來。他为祖父的开诚布公而欢呼,他为祖父的“君子坦荡荡”而自豪,尤其是祖父毫不隐瞒他与中国拳师于朝海的“恋情”,他竟激动地发抖:
“上帝,我道貌岸然的祖先也如此风流?”
小摩尔决定到中国,他记下了祖父当年在中国所到的地方,他的汉语足以和中国人对话。
在老槐树下转圈的于三峰心里突然感觉不安,天都蒙蒙亮了姑奶奶还沒出门,是老太太这几天太累?还是昨夜沒睡好?姑奶奶可从來不睡懒觉啊。于三峰急匆匆走到姑奶奶门口,他刚要敲门又犹豫了,让姑奶奶再睡一会吧。
于三峰回到村委会接待室,接上电话线铃就响了:
“三峰,你到哪去了?我打了几次电话都沒人接。”
听出是林小雨,于三峰摇了摇头:
“这么早你打什么电话!我睡着了。有事吗?”
“沒事就不能打电话?爸一个人悄悄走了。老爸好像很激动,不知道什么事让他这么上心,你说可笑不?”
“岁数大了觉少,这你都不懂。”
“老爸觉少?他躺下不用三秒钟就打鼾,他说他生在战火中,大炮也震不醒他的觉。”
“今天中午饭我怎么安排?”
“寒食节不是不能生火吗?爸叫我们自己带干粮,不用你操心。”
“你们也讲这一套啊?”
“咳,老爸最近不知道看了些什么书,老讲究一套一套的。”
“是吗?今天來东沙河不知道他要讲究些什么。”
“你还别说,爸一听人提起东沙河村就特别來神,可能是因为你回东沙河的故吧!”
“怎么会因为我回东沙河的故?我本來就是东沙河村的人,我怎么能不回來?”
“你沒发现爸喜欢你胜过我们两兄妹啊!其实你的一言一行他都在关注。”
“不会吧,我一个农民,怎么配省领导关注?是你起的作用吧?”
“我?我还沒有那个闲心!”
“那就好……”
“你别往歪处想噢,一会儿我们就出发,别再给我定约束法规啦,也该让我见见你的家人咯!”
林涛驱车回他曾匆匆到过一次的故乡,半路上他告诉司机去小北戴看看,车杀进一条乡间小路就颠簸地他三摇两晃,不一会儿小车停在一座废墟前――德国人建的教堂,尽管到处茅草丛生,但从根基上还能看出它当年的规模。林涛下车,顿时被这幽静的环境迷住了。河沟已解冻,流水淙淙。满山的松柏随着春风阵阵作响。林涛不自觉地深深吸了口气,自言自语:
“这么好的地方为什么不开发旅游业?”突然他看到又开來一辆轿车,他正纳闷这是谁这么早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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