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的家乡话,也许就沒有后面的事情了。但我说了,我恭恭敬敬地用土得掉渣的家乡口音说:“首长,不是钉子儿,是一颗弹子儿。”
他缓缓地摇摇头,身子跟着摇晃。我扶他站起來,他又说:“钉子……”
有人忍不住想笑,我也感到好笑,心想这位老首长一定是糊涂了,于是我憋住笑,又说:“首长您看花眼了,是弹子儿,不是钉子儿。”
他有点不耐烦地摆摆手--其实我们这时都沒搞明白他的意思。过了几天后,我才弄懂他说的是丁子,而不是钉子。丁子是他当年最要好的战友孙男丁的小名。接下來发生的事情更让我感到意外。他怔怔地望着我,看得我心里发毛,又不便走开。所有的人也都大眼瞪小眼地望着我们,沒人说话,气氛压抑。稀稀拉拉的雨丝不知什么时候停了,沁凉的春风扫拂着背后山坡上的树木,发出低哑的啸声。他颤悠悠地抓住我的手,突然说:“小同志,你是沂水县人吧。”他的嗓音比刚才清晰了许多。
我愣了一下。我从他的话音里也听出了再熟悉不过的味道,尽管这个口音不可避免地遭到了某些杂乱语音的侵蚀。但我仍是不解其意地点点头。他又问:“沂水啥地方?”
“鲁山镇韩家洼。”
“你叫啥名儿?”
“俺叫韩天起。”
他笑了,脸上粗砺的皱纹四处奔波。他似乎使出全部的力气拽着我的手,说:“俺叫韩天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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