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天一手揽着秦思远,一手掬了一捧溪水,神色凝重地浇在秦思远的伤口上,上面的黑色血迹被溪水化开一些,随着水流落到地上,却仍然源源不断地从细细的伤口之中溢出来。
秦思远皱着眉头,无声地抬起手,迅速连点了自己两处穴道,然后一手去推凌云天。
凌云天往怀里找了找,那瓶价值连城的续命还心丹只在上回把赵扶摇从承天派里救出来时用了两颗,应该还有剩才对,虽然不是对症解毒的药,但或许至少能保住秦思远的命也未可知。
然而他摸索了两下,脸色一变,怀中竟然空空如也,那药瓶却不知几时丢了,这连日来波澜迭起,根本无暇顾及这些,到现在才发觉。
糟糕,这样拖下去,秦思远必死无疑。凌云天心中一沉,秦思远若死了,他怎么对得起凌云义?为今之计,看来只有回去一趟,兵不厌诈,说不定能逼澹台明月交出解药来。
他看了看秦思远略微苍白的脸色,头也不回地叫道:“丫头!帮忙照看一下秦姑娘,我得回去一趟。若有人来,你只管扔他,别让人近身!”
话音落入空气里,却没有回音,凌云天有些惊诧,刚才只顾着秦思远,难道赵扶摇也受伤了?想到这里猛地站起来一回头,却见赵扶摇站在几步外的树荫下,抿着嘴,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凌云天心中一惊,赵扶摇心性单纯,极少见到这样的表情,他忍不住问:“丫头?没事吧?”
赵扶摇定定地看了他半晌,看着他焦灼的、急切的模样,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才在凌云天担忧的目光里缓缓摇了摇头,却也没动。
凌云天松了一口气,他完全没有意识到小丫头是在吃醋,毕竟现在要烦恼的事情太多了,“没事就好,师妹她中了毒,这边就拜托你了,我去拿解药,尽量马上回来。”
赵扶摇垂下眼,望着自己脚下的蚂蚁瞧了两眼,最后无声无息地往秦思远走去,半声儿不响。
她非常非常不高兴!她才不要跟小凌子说话!她也不是帮秦思远!她只是看不得谁死在她面前罢了!哼!
虽然察觉到了赵扶摇的古怪,可凌云天现在没有耽搁的时间,摸摸赵扶摇的头,放缓了语气道:“注意安全。”
凌云天迟钝,秦思远却不,她看了看赵扶摇的表情和望向凌云天的眼神,心下已经了然。同是女人,了解彼此的心情太正常不过了。
她侧过脸,在背人处露出一个苦笑,赵扶摇羡慕她,她何尝不羡慕赵扶摇,至少吃醋这种情绪,她永远都不会拥有了。
看了一眼凌云天,显然于小事细节上不太留心的男人果然完全没有意识到赵扶摇打翻了醋缸,还在用担忧的眼神望着她。
秦思远叹了一口气,凌云天满含忧虑的脸有那么一瞬间似乎变成了凌云义,静静地看着自己。
这些年独立支撑琴剑楼,面对江湖风霜又要竭尽心力筹划报仇的事情,面对众人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简直虚伪做作到可笑,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那种女人,而夜晚回到冰冷的房间,只有鸳鸯瓦冷翡翠衾寒,一片空洞。
看着吃醋却纠结不语的赵扶摇和完全状况外的凌云天,秦思远无声地叹了一口气,算了,帮他们一把。
于是凌云天刚要走,忽然被秦思远拉住了,他回头,“师妹?”
秦思远并不看他,声音中带出些微倦怠,“无需涉险,这毒并不致命。”
“你确定?”凌云天声带疑惑,怀疑秦思远只是为了不让他涉险。秦思远点点头,她并非撒谎,还有事情没做完,她是不会现在求死的。
鉴于与澹台明月私交不错,她刚才中针时就已经看出上面抹的是万蚁噬心,这毒确实不致命,只是会在每夜子时发作,发作时全身如有万蚁啃噬,让人生不如死罢了。
当然,这一点,秦思远并没有说。
生不如死,终究不是死,只要不死,一切就都有转圜的余地。
“师兄,我好冷……”她看了赵扶摇一眼,忽然气息微弱地对凌云天伸了伸手,却像无力一样伸到半途就落了下来。
凌云天赶紧一把抓住,犹豫了一下,把外衣脱下来,披在秦思远身上,“你忍一下,我去拾点柴火升个火堆。”
秦思远裹紧了他的衣服,冲赵扶摇一笑,赵扶摇嘴巴嘟得更高,恨恨地想,不能计较不能计较,一件衣服罢了,她中了毒,凌云天关心师妹也是应该……完了,还是很不爽怎么办。
赵扶摇狠狠地把铁锹拔起来,在秦思远微有些戒备的眼神中又砰地一声插回土里,这一下用了十足的力气,几乎只剩大半截露在外面。
可怜地上那群忙忙碌碌搬家的蚂蚁,刚被这小丫头阻了路,惊慌失措地转了半天圈圈才重新排成一队继续劳碌,还没爬几步,又被生生天各一方了。
秦思远略略放下心,却还是看着赵扶摇,她估摸着这两人之间虽然暗流汹涌但应该没有挑明,尤其凌云天于这方面不甚留心,所以打算刺激赵扶摇一下。
不过这会儿看着,又得担忧万一刺激过头了,赵扶摇先把自己给砍了。
看看自己,一时心软为救凌云天,在白道这些年的筹谋只怕差不多都付诸流水,自个儿受伤又中毒,还要被个这位新任圣女当做吃醋对象。想来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狼狈过了。
毕竟她生命的前十几年,以紫焰门圣女的身份受教众景仰,后来成了琴剑楼楼主,也是高高在上。
这一生只有一次如同今天这样狼狈,不,应该说更加狼狈,就是五年前江湖众门派合力围剿紫焰门,自己浴血奋战直至末路穷途的那一次。
回忆纷至沓来,往事不堪回首,秦思远脸色愈发灰败,赵扶摇拿铁锹撒完气,忽然移步朝着秦思远直直走来。
秦思远盯着她,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半坐起来,她们不是第一次对峙,不过在这样的情况下,却实在难以言说。
她睁大了眼,就见赵扶摇伸出了手,脸上略带气愤的模样,秦思远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往后仰,却见她举高了手落下来,最后却是一指头戳在她腰腹间,并没有带上内力。
“喂!你没事吧!”赵扶摇撇撇嘴,看秦思远一幅快死了的样子,她一边戳她,一边语气不自然地问,尽管竭力想要做出凶神恶煞的模样,在别人眼里看来也只是鼓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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