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城最有名的酒楼飞鸿楼这天中午来了三个客人。
彼时正是酒楼中客源最多的时候,人来人往一片喧哗,几个跑堂的纵使长了三头六臂也应付不过来,一路小跑连额头的汗也顾不得擦,而掌柜的站在柜台后面,打着算盘乐开了花。
就在这时那三个人跨进门来——老实巴交的中年汉子身后跟着一看就没怎么见过大世面的年轻妇人和十二三岁的小孩。
三个人皆是一身最廉价的布衣,那妇人身上不见一点首饰,发髻不过用木簪挽起,长得也是普普通通,就是身材有些娇小。三人一看便不是什么有钱的大主顾。
掌柜的斜乜了他们两眼就继续算他的账,这种扔在人堆里就找不出来的普通人没什么好注意的。大门附近的一个小二见有客来,把汗巾子往肩膀上一搭,迎上上下打量了两眼,不太热情地问:“几位客官,打尖儿还是住店?”
那中年汉子嘿嘿嘿嘿地笑着,摸摸脸一脸实诚地说:“俺们吃饭,吃饭。”
小二应了一声,不死心,心想万一是什么财不外露的土财主呢,因而絮絮叨叨说:“楼上雅间好几间都还空着,大堂环境不好,吵吵闹闹的,客人要不要个雅间?”
那中年汉子挥挥手,“不用不用,大堂就行,俺们就坐大堂,大堂好,多通风。”
小二心里翻个白眼,心想不就是穷么,通什么风,他们飞鸿楼哪怕大堂也不是一般人吃得起的,哎,算了。一边想着一边兴致缺缺地把三个人引到大堂一张空桌子边,“客官要点什么?”
“孩儿他娘,你说你说。”中年汉子笑得一脸讨好,殷切地望着他家小娘子。小二心想这庄稼汉运气倒是不错,娶了个年轻媳妇儿,儿子倒这么大了。莫不是……续弦?
那妇人倒是干脆,直说:“大包子!”
中年男人点头,“那就来一屉肉包子,一屉菜包子,两碟小菜,麻烦小二哥。”
小二撇撇嘴,这些东西加起来都值不了多少,有气无力地喊话去了,把三个人撂在原地,却是连茶水都懒得上。
这三个人却是易了容的凌云天、赵扶摇和小豆子,凌云天一双妙手易容之术天下无双,把赵扶摇和小豆子整得连自己都认不出自己,一跃而变成了庄稼汉带着妻儿进城见世面,一路上觉得新鲜有趣极了。
任季成峰怎么想都想不到,这群人不仅没逃远,反而转个圈大摇大摆地回了江州,坐在他眼皮子底下吃吃喝喝。
“孩儿他娘,你和豆豆在这儿等包子,俺去外面扯几丈花布,回头给你做花衣裳。”凌云天搓搓手,俨然一个知冷知热的好相公,
赵扶摇觉得有趣,心想这家伙忒好玩儿了,点点头也不说话,在外人看来却是幸福和乐的一家,小娘子害羞了。
凌云天走出飞鸿楼,一路左拐右弯,到了隐蔽处,身上那浓浓的庄稼汉气息立刻隐去,肃杀的气息透出来,明明脸还是那张脸,气质却变得令人心生畏惧。
他从怀中取出一点粉红色的粉末,洒了一点在地上,很快,幽微的香味若有似无地飘散开来,寻常人不容易闻到,对某种飞禽来说却是巨大的诱惑。
振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只形状小巧玲珑的鸟不知从何处飞来,停在凌云天的箭头,歪着脑袋看他,小眼睛滴溜溜地转。
凌云天唇边溢出一丝笑意,伸出手指戳了戳小鸟脑袋,然后拿出什么东西缚在它身上,轻声道:“去吧。”
振翅声再次响起,很快,那只鸟消失无踪。
凌云天袖子一振,扬起一阵风,地面上的红粉与幽香瞬间消散,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飞鸿酒楼中。
凌云天走后,小二慢吞吞地把包子和小菜往他们桌子上一扔,就伶俐地招呼别人去了。
赵扶摇是无所谓的,抓了一个肉包子立刻开吃,小豆子眼巴巴地看着,讨好道:“娘——”
……赵扶摇被噎着了,娘什么呀娘,她还年轻好不好,哪儿来那么大的儿子,都怪死小凌子,非要扮什么一家子,哼。
“自己吃!”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喧哗吵嚷之声,夹杂着喝骂和兵刃的响声,不一会儿只见一群配着刀剑的人进到店中,在掌柜一叠声地讨好声中左顾右盼。
“哎呦大爷,这又是怎么了大爷?”掌柜的拿了两锭银子,赶紧往领头的人手中塞去,却被那人挥挥手挡开,“我们是来找人的,边儿去,别碍事。”
掌柜的被赶开了,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看着一群凶神恶煞的人进了店里四处转,专门找女的去看,心道不知道做了什么孽呦。
赵扶摇一眼看出他们是承天派的,心下一沉,半个包子塞在嘴里都忘了嚼,连忙低头一副专心吃饭的模样。
“喂,你,说你呢抬头!”
一把剑柄伸过来,在桌子上敲了两敲,小豆子吓得脸都白了,幸好现在的脸不是他的脸,谁也看不出来。
赵扶摇僵硬地抬起头,看着对方,见他手里还拿了画轴,展开来往画上看了几眼,又看了赵扶摇几眼,皱眉道:“不是这个。”
她心里松了一口气,生怕被承天派抓回去,别的不说,那里面的人差不多都变态,一个赛一个疯疯癫癫的。正想着让他们赶紧走,谁知天不遂人愿。
“呦,小娘子长得也不错嘛,怎么样,跟大爷回去伺候伺候,大爷保证给你吃香的喝辣的。”带头的那个人收起了画卷却不走,伸手去捏赵扶摇的下巴,一脸无聊无耻的模样。
周围一阵哄笑,“老大,这样儿的你也看得上啊,莫不是太饥渴了?”
“你们懂什么,没见过世面有没见过世面的好处,看看,多淳朴,保证对你死心塌地。”
赵扶摇被捏着下巴难受死了,听着那群人说笑更是离谱,对承天派的印象真是越来越恶劣,下意识地伸手一挥,想打掉那只不安分的手。
……呃,她发誓,她绝对只是用了一点点力而已!结果那个人却在众目睽睽之下飞出去了——飞得比小凌子还要远,一路势如破竹砸飞了好几桌桌椅,砰地一声重重地砸在墙上,顿时懵了。
飞鸿楼中一片沉寂。赵扶摇看了看自己的手,眨眨眼。
好一会儿,被摔了的人终于爬起来,大怒道:“小娘皮竟敢——老子宰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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