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漫漫,赵扶摇一直没有停止练习剑招,也许是因为天冷的缘故,竟一点儿都没觉得犯困。
凌云天依然坐在屋顶上,偶尔出声指点,更多地时候,只是看着那个认真练习的身影出神。
不知疲倦地挥舞着一把木剑,一下又一下,累了就停下来歇一会儿,没过多久又接着练。他自己可从没有这么勤奋的时候。
她对江湖竟然那么憧憬啊……凌云天牵了牵嘴角,那可不是个好地方,都说少年子弟江湖老、一入江湖岁月催,真正接触到那个地方,就会知道远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潇洒动人。
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凌云天把树枝往空中一抛,接着灌了一口酒,热辣辣地液体流进喉咙,如此灼人。
一夜再长,黎明终究会到来。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月落西山,旭日东升。
几乎就在顷刻间,万道霞光照耀大地,白茫茫的雪原沾染了胭脂般瑰丽颜色,远远望去如同开了一地靡丽的花。
赵扶摇的木剑半没入雪中,她用手拄着剑柄,平复着自己因为彻夜挥剑而急促的呼吸,一点儿都没有感觉到因为积雪开始融化而带来的寒意。
在凌云天的不时指点下,她现在已经能够像模像样地把那三招剑招给舞出来,当然,也仅仅是乍看之下有点唬人而已,真要对上了什么高手,就不够看了。
说白了,不过是个花架子。
赵扶摇自己显然也明白,事情发展到现在这样,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那个男人会主动教她武功,这真是一件令人费解的事情。
要说报上回的救命之恩吧,这回他救了她,早就一命抵一命,何况还弄来那么多东西。
她撇撇嘴,奇怪的男人。
不过——
“喂,那个,我说,这样行不行?你……你留下来教我武功,我给你吃包子,嗯,洗衣服我也会……”
她抹了一把额上渗出的汗珠,有点期期艾艾地小声嘟囔,没敢回头看对方的表情。
其实从他能在这么荒凉的地方大半夜弄来那些中药棉被冬衣时她就知道,这个人的身份地位必然不是像她这样的小喽啰能够企及的。
说这话的时候,她等的是拒绝。
但没有,没有拒绝。
也没有任何声音,仿佛一种沉吟,赵扶摇患得患失地等待着,直到她发觉等待的时间已经太久了,才惊觉一般转身望去。
身后空无一人。
房顶上也没有那个男人的踪影,连带着酒瓶一起无影无踪,他又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这怎么可能?她明明记得不久之前还听到那个男人指点她的声音,低头看,雪地上除了她自己的脚印,没有任何人离开的痕迹。
赵扶摇愣愣地望着自己手里的木剑,总觉得这把剑下一秒也可能就在她眼前消失了。
总是在黄昏时分出现,出现的地方总是在埋骨无数的后山,容颜惑人神通广大,一旦天亮就会消失,没有脚印,也不记得有没有影子……
“该不会,其实他早就死了吧?这世上真的有鬼?”赵扶摇喃喃自语,扯了扯身上的衣服,总觉得这些华丽衣饰会在下一秒变成纸做的。
可第一次救回来的时候,明明就是有心跳有呼吸的,摸上去也是热热的……热热的……
赵扶摇忽然把木剑扔到一边,冲到自家茅屋门口猛地把门打开,木炭燃烧的气味扑面而来,屋里还是暖意融融。
什么都还在,只是没有那个男人而已。
“扶摇姐姐,你怎么了——哇!好漂亮的衣服!”小豆子揉着眼睛,摸到山脚来找赵扶摇,看到的却是雪地里呆立在茅屋门口的一抹红影。
大红的斗篷衬着银装素裹的大地格外惹眼,小豆子不敢置信地抹了抹自己的眼睛,心想哪家高贵的小姐竟跑到这种地方来。
随着他的惊叫,赵扶摇回过头。
……好吧,这种蓬蓬乱的头发,面黄肌瘦的一张脸,原来不是高贵小姐,而是红衣女鬼。
“小豆子啊,进来坐。”
赵扶摇失望的情绪溢于言表,无精打采地打开门让小豆子进来,早就冻得瑟瑟发抖的小豆子欢喜地叫了一声赶紧钻进屋里,满脸欣喜与好奇地说:“老大!你发达啦?”
有气无力地回答:“没,坑里挖出块金子。”
“咦咦?坑里面还会有金子?怎么我也挖了那么多坑什么都没找到呢,老大你运气太好了!”
小豆子一咕噜钻进棉被里,羡慕地说。
赵扶摇一怔,然后点点头,无限唏嘘万分感慨地说:“是啊,我的运气已经很好了。”她走进屋,慢慢地把门合上,把风挡在外面。
垂下眼,看着手里那把木剑,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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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赵扶摇千叮咛万嘱咐之下,小豆子没把自家老大从土里挖出块金子这种奇事跟他的“江湖同僚”们分享。
赵扶摇也不敢穿着那些招摇过市的衣服往人堆里去,出门的时候还是换上旧冬衣,好在冬天里大家都懒怠,没多少坑要挖,出门的次数也就变得少了。
日子一天一天流水一样地过去,赵扶摇一直觉得,总有一天会在坑底再次见到那个男人,或者说男鬼。
然而事实上,那个男人再也没有出现。
每天晚上,只有小豆子跑来她的屋里睡,这一年江州的冬天实在是太冷,而赵扶摇的屋子总是暖洋洋地,让小豆子住得无比舒心。
等小豆子睡着了以后,赵扶摇会默默地穿上那些漂亮又保暖的新衣,从床底下拿出那个男人留下来的木剑,在屋外头练习那三招剑法。
长虹贯日、月舞银光、星熠大地。
只要没有大雨大雪,她就能不知疲倦地重复一遍又一遍,最初的笨拙和生涩早已不见,她已经能够很熟练地将这三招运用自如,看上去煞有其事。
也有时候,她总觉得好像听到那个男人在背后说这样不对,应该那样那样,只是等她神经质地回过头时却只能看到空荡荡的一片。
日子久了,赵扶摇慢慢地知道,无论是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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