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细雨绵绵,完全没有入夏的气势。阿楚坐在门槛上,托腮凝神,不时幽怨地叹一口气。
有时候,她真的觉得,这个世界实在太无情了,都要逼得人活不下去了……
仿佛突然之间,师父不疼了,十央不爱了,偶尔殷十六来看她一眼,还要幸灾乐祸:“洪阿楚你也有今天!”
她跑圈跑得腿疼,回去找师父,师父却早就睡了……
她蹲马步蹲得腿都哆嗦,看十央,十央剔着牙说;不许偷懒……
她吸吸鼻子,觉得简直受了天大的委屈。
再比如现在,他们已经在凤仙居留了三天,师父的伤虽然有老洪师父给的灵药,但到底失血太多,伤口太深,要愈合的话仍需静养些时日,便一直留在了凤仙居。
虽然师父养伤便利了,可阿楚却觉得十分郁闷。
今早下雨,她本来大喜过望,以为师父那么好心的一个人,肯定许她休息。可师父说什么“冬练三伏,夏练三九”(又或者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管他呢,反正一个意思……),还有什么“这一点点毛毛雨就要旷课,你不觉得很丢脸吗洪阿楚小朋友”……
见他的鬼啊丢脸!明明在雨里淋得像只秃毛鸡被有财和富贵看见了才比较丢脸好不好?
她撒娇,她撒泼,她楚楚可怜,可是师父像吃了秤砣,心硬得刀枪不入,一双浓眉几乎拧得要打结。见势不妙,她只好灰溜溜地顶着雨去跑圈了。
关键这还不是最令她郁闷的事情……
“阿楚,这是抹布。”
一块灰不溜秋的抹布遮挡住了她远眺的视线。她恨恨地一把抓过抹布,呼地站起身来,回到凤仙居的店堂里去了。
没错!一早的跑圈和马步之后,她还得回到骊行的店里去帮忙开张啊啊啊!
骊行这个财迷心窍的人,虽说平日与师父关系不错,二话不说便同意了他们师徒二人的借住,却像个十足的铁公鸡,真真一毛不拔。她说虽然师父是老主顾但是也不能白吃白住,所以……所以她洪阿楚每天还得帮忙打扫!
虽然她跟着师父在慕龙潭住的时候也得每天打扫,可是……可是这不一样!骊行怎么能和她家师父相比呢?
阿楚恨恨地用力擦桌子,陈旧的木桌上浸染着日积月累的污渍,被她用力的擦洗弄得白了一块,看起来分外显眼。
“啧啧啧,大小姐,哪里有你这样擦洗桌子的?”骊行店里的小伙计三宝小气的要命,仿佛擦掉的不是污渍,而是金银。
阿楚平时最看不上这个瘦巴巴的小子,又小气又多嘴,她不小心碰歪了桌子也要跟自家老板娘报告,不小心磕豁了酒盅也要念好几天,烦透了。
阿楚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有耐性的人,这次更是忍得快要爆炸了。
“啧啧啧,该擦的地方不好好擦,不该擦的地方倒擦得铮亮……”三宝还在罗嗦,阿楚真恨不得把手里的抹布塞到他嘴巴里去,好好给他擦一擦。
“阿楚!”
叫她的是阿牛,手里提着两串用稻草结好的鸡蛋,有些拘谨地站在店门口,小幅度地探头探脑,一看见她,便拖着两道晶亮的鼻涕笑了。
“你来做什么?”阿楚从未觉得阿牛如今这般亲切,丢了抹布便往门口奔过去。
阿牛便晃了晃手上的鸡蛋,又吸了吸鼻涕:“我爹爹让我给洪师父活神仙送点吃的。”
吃的?师父这几天都快被山上各种精怪进贡来的珍稀草药补得喷鼻血了,几乎拿补药当饭吃,镇上的人陆陆续续送来的吃食补品也不少,师父养伤的那间小屋子里几乎都要塞不下了。
“送什么吃的,拿回去吧。我师父再吃下去,就要变成胖子师父了。”阿楚笑着,在自己脸上比划出圆圆的轮廓。
阿牛生怕她不收,忙又急急地道:“他这次又帮镇上除了妖,是大恩人,怎么能白白受恩呢?再说,不过几个鸡蛋而已,拿去也不占地方。”
阿楚摇头:“你拿回去吧,你娘亲身体也不好,拿回去给她补身体。”
阿牛忙摆手,拿着鸡蛋便要往桌上放:“不行不行,你收下啦。”
“你若担心被你爹爹说,我陪你去好了。”阿楚搡他一把,又把鸡蛋往他手里塞牢了,这才忽然鬼鬼一笑,转而向店里叫道,“三宝,麻烦你跟骊行说一声,我陪阿牛去送鸡蛋。嗯,我师父说了,不能乱收人家的东西!”
“哎哎哎……”三宝的阻止还没溜出口,两个小孩就消失在门口了。
“呼……终于解脱了。”阿楚走在青石街上,淋着淅沥沥的小雨也还是觉得格外的神清气爽。
阿牛吸了吸鼻涕:“洪阿楚,我觉得这些鸡蛋你还是拿回去的好。”
“说了不拿就是不拿,你这个家伙真多事。”阿楚白他一眼,“走走走,快送回家啦,免得一会儿雨又大起来,淋成落汤鸡。”
“好好好,我知道了,你别推我。”
阿牛被她推着往前走,脚步有些慌乱,一不留神,踩在一块青苔上。只听“哎呦”一声,结结实实摔了个屁股墩儿。
他手里的两串鸡蛋脱了手,在空中画了个弧。阿楚慌着去接,却不知哪儿来的一只手,先行一着,稳稳地接住了。
阿楚定住,抬头一瞧。
是个长得有点奇怪的男人,眯眯眼,看起来像是在笑,可是苍白的脸与麻色的乱发却使他显得有些不怀好意似的。
“鸡蛋呐……”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听得不大真切。
阿楚歪着头,看他一脸对鸡蛋爱意浓浓的样子,对她与阿牛倒没什么兴趣似的,便觉得有些好奇,不由开口问道:“你是谁?很喜欢鸡蛋么?”
那男人听到问话才注意到她们似的,有些迟缓地转过脸来打量了一下她们,用轻飘飘的声音叹了一声:“鸡蛋呐……”
“你很喜欢鸡蛋?你是谁?说出来,我可以分你几个鸡蛋。”
“鸡蛋呐……”得到的回答依旧只有三个字。
“我知道这是鸡蛋——”你到底有没有在注意我的问题啊!阿楚有点火。
还摔在地上的刘阿牛惊恐地看着眼前浮在半空中的鸡蛋,以及底气十足毫无惧色的洪阿楚,良久,才艰难地吞下一口唾沫。
于是,他又跟着阿楚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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