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学凡人去踏青吧!刚刚路过的人说今天是凡间一年一度的春游节。”
路人说这话时,方离自然也听见了,还听见两少女笑嘻嘻说只要和心仪的人一起去城郊万福寺的桃仙树下转一圈,就能和他(她)白头到老,很是灵验。听到这话时,她还被少女银铃般的笑声触动了。曾经何时,也有某个少女笑嘻嘻说去某某庙做某某事,就能保自己遇上白马王子,然后执子之手与之偕老。那情景,虽然发生在不同的时空,但却奇异的在她心中重合了。
她忽然,想起那么一点点几乎被遗忘的往事来,那时她还是个人,一个会哭会笑会害羞会恶作剧、还会暗恋别人的小姑娘,而现在,她有时会觉得自己已经脱离了人的范畴,起码不是一个正常的人类了。
她在郊外的路上怔怔站了好一会儿,最终被冰月执着地牵向那座名为万这福寺的寺院所在的山头。它的手温热而宽厚,曾几何时化形后的冰月已经比她高比她壮了,连手也比她大了一倍。她被他牵在手里,忽然就想起那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话来,深觉奇异地问“为何突然想去那座寺庙?”
冰月向来高傲,不屑于和修为不及它的人或妖沟通,今天不知为何会想要学俗世的人类徒步踏春,还想着去人类信仰的寺院游览。
“我想体会一下人类的感情,究竟是种怎样的感情?”冰月的语气充满了疑惑,又问:“人与魔,人与妖,神与妖,还有世间种种,这么多不同种族之间势不两立,可又偏偏彼此产生一些感情。云瑶与风邪,一人一魔之间,为何会有那样的感情?风邪为了云瑶能多活短短几年,舍弃了自己几千年的修为,这到底是怎样的感情?”
她摇头说:“我不知,他们人魔殊途,可是我只感觉到他们至死不渝的感情。这种感情也令我十分好奇。”
方离觉得,如果是初来这个世界时的自己,或许能想到答案,可是现在的她竟是费尽思量也想不出所以然。她被冰月拉着走了许久,终于登上了山腰的万福寺,手牵着手走进寺内。
寺里香火旺盛,人烟密集,却灵气稀薄,显然不过是一座普通的人类寺院。他们无需动用灵识,就能听见寺内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祈祷之声。诸如合家平安,财源广进,百年好合,儿孙满堂等等。
方离听在耳里,既觉得熟悉,又觉得陌生,怔怔地站在寺内的广场上,冰月始终不离她的身侧。忽然有凡人靠近他们,一个苍老的声音说:“公子小姐万福,今日一年一度春游节,带上一枝桃花去桃仙庙走一圈,定能让公子与小姐缘定三生,百世好合。”
“缘定三生,百世好合?”冰月玩味着这句话,之后对那卖桃花的白发老奶奶说,“那我便带一支吧!”
“你买这个做什么?”方离好奇,不一会,一枝带露的桃花被塞进了她手里。
“我们也缘定三生,百世好合吧!”冰月将桃枝塞进她手里时这么说道。
这一刻,方离第一次觉得这只常常被她认为早熟、深沉的荒古冰妖其实是很天真可爱的。她手里执着桃花,被它牵着走,随着人声,来到了一处鸟语花香的地方,耳边有潺潺水声,还有许多祈祷声。
这会儿的祈祷声比方才在寺院大广场上的祈祷声纯粹得多了,全部是男男女女祈求姻缘的声音,不外乎就是“缘定三生,姻缘美满。”或者“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云云。
她捅了捅冰月的腰,传音笑问:“你也想祈求姻缘?看上哪家女妖了?”
冰月却正正经经地回答:“刚刚不是说了?和你缘定三生,百世好合。”
她忍俊不禁笑了起来,笑不可遏,“我们这一生都不知活到什么时候,三生那得多长啊?而且,这一句话在人类的说法里是特指情侣或夫妻之间的感情,像是云瑶和风邪那样,你跟我不能用缘定三生这样的话哦!”
冰月却没有笑,低首凝视着她因为笑容而生动了的眉目,忽然抬手抚上了她的颊侧。它的确不明白云瑶和风邪的感情,可它不觉得她和它就不能缘定三生。他喃喃地问:“为何云瑶与风邪可以,你与我不行?”
方离被它问倒了,突时无语。她只是下意识里觉得和它不能用这样的词来形容,却不曾想为何不行?她嗫嚅说:“我们订过契约,你是我的契约灵兽,是战斗伙伴,也是好朋友。”
“我不是灵兽,也不想只当你的战斗伙伴。”冰月郑重地说。
她无奈地问:“那你想怎么样?”
它说:“我想与你永远在一起。”
当初结婴成功时,她想送冰月经过焚骨之地回北极妖界去,可它不同意。它坚决说:“既然与你有约在前,我便会保护你直到元婴圆满。”
如今她已经元婴大圆满,明白分别的时候就要来临,但它没有说,她也就没有提起,却没想到它会说这样的话。“你不回妖界了?”
“要回。”
“那……”她恍然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
冰月揽住她不盈一握的腰,迅速在她微启的唇上轻轻烙下一吻。“人和魔可以有那样的感情,人和妖也可以的,不是么?”
方离扶额道:“是可以的,但是你忽略了一件事,那便是‘两情相悦’。”
“何谓两情相悦?难道你不喜欢我?”
“你明知故问!”她撇了撇嘴,转身离开了人多之处,腾身化作遁光,飞离了洛阳城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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