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楼身,青青巡视了一圈,四周空空如也,静得怕人。她犹豫了一下,想要移动步子返回来处,却突然有个奇怪的含糊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朵。她的神经跳了一下,那声音不清楚,很低很沉闷,状似人的叹息声,却一定不是。因为这种寂静的地方,那叹息声不可能传得这么远。
她屏息侧耳听了一下,一切又恢复沉寂。她嘲弄地笑了自己一下,觉得自己有点神经过敏。想要往回走,不知怎么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这回她听清楚了,的确是人的呻吟声。她的神经莫名地被攥紧了,凝神聆听那声音的出处,隐约觉得那声音应该来自头顶,三楼或者二楼的地方。
她仰头向上看,二楼有几间房安着窗户,她盯着那有玻璃的几间房多看了一下,脚步就身不由己地找到边上的门口,进到了楼里。她一步一步踩着楼梯小心翼翼地向上踱过去。不知怎的,越往上走,她的呼吸就跟着狂跳起来,那高低不平的地面,那水泥的墙壁,那堆在墙角的垃圾,那种特别的沉寂,这些统统增加了她的恐惧和紧张。
几乎,就在这瞬间,她有想折回身下楼的想法。但是,她犹豫了一下,吸了口气,不知怎的,那枚钻石的吊坠勾起了她心底的好奇,与好奇相连的还有份模糊的牵挂。终于,她咬紧嘴唇,上到了二楼。这一层只有四户,房门还没有装上,房间的结构一目了然。楼梯左边的一户,有个木板挡在那儿,她不假思索地推开了挡在门口的木板。
几乎就在她脚刚迈进门里的那一瞬间,突然从旁边闪出一个身影, 用手枪顶住了她的太阳穴,随着一声来自地府的声音。“不要动。”她几乎被吓得魂飞魄散,吓得灵魂出窍。她长大了嘴巴,险些惊叫出声。没等她喊出来,她的嘴巴已经被一只大手紧紧捂住。
她瞪圆了眼睛,心脏似乎冲出了口腔,堵在了喉咙口,将她的喊声硬堵了回去。然后,那个身影转到了她面前,一个男人,四十左右岁的年纪,正目光阴鸷地瞪着她。她目瞪口呆语无伦次地:“你,你……”刘鸿飞阴沉地瞪着她,把枪转到了她的额头,“如果你敢出一声,这里的子弹会立刻打进你的头。”她愣愣地看着他,完全被吓傻了,脑袋里是一片空白,整个身子都簌簌发抖。
一阵窸窣的声音从里间房传出来,随后,有个声音弱弱的响起来。“刘鸿飞,你在做什么?”青青几乎跳了起来,那个声音太熟悉了。振奋突然冲掉了她的恐惧,她几乎想要喊出声了。婉婷,怎么可能是婉婷。然后,有脚步声向门口这边移了过来,有个人轻飘飘地倚在门口了。
几乎在与青青相对而视的那一瞬间,婉婷的脸色一下子白了,眼睛立马瞪大了。她身子一颤,跌跌撞撞地几乎是扑了过来。她张惶地抓住刘鸿飞的手,气喘吁吁地低喊:“刘鸿飞,你干什么?”“婉婷?”青青迷迷愣愣傻傻地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怎么会在这?”惊愕使她忘记了顶在脑门的那支枪,她的注意里全被婉婷的样子惊得呆了。
婉婷看上去憔悴极了,衰弱极了,消瘦极了,头发乱蓬蓬的,衣服也污迹斑斑,大眼睛又空洞又无神,摇摇晃晃地站在那儿,干巴巴的就像是一颗没有了水分的野草,一片秋天的叶子,一片没有光泽的棉花,几乎一缕风就可以把她轻易卷走。
刘鸿飞的注意力被攥住了,他狐疑地看了看婉婷,又看了看青青,他眼底的警觉在堆砌。“你们认识?”“婉婷,我们大家都在找你,爸爸阿姨都急死了,你怎么不回家呢?”青青急急地说,她的全部注意力都不由自主地被婉婷抓住了。她的问话迅速敲开了刘鸿飞的思维。他的表情一松,随即怪怪地一笑,“不要告诉我你就是那个柳青青,你的本人可比你的照片上漂亮多了。”他交换着目光看着两个人,眼底有抹奇怪的光束闪烁了起来。
他眼里的光束把婉婷惊得一呆,她紧张地扑到青青的身边,挡住了青青。回转身,她战战兢兢地面对着刘鸿飞,她的脸色白了,大眼睛死瞪着刘鸿飞,眼里有抹不顾一切的坚决。“你不要伤害她,你让我怎么做都可以,却绝对不可以伤害她,如果你敢动她一根指头,我跟你拼命。”她皱起了眉头,下意识地吸了吸鼻子,不可以,不可以,她咬紧牙关,绝对不可以在这个时候。
她的脸色传给了他信息,他嘲弄地一笑,阴森森地说:“你怎么跟我拼命?”她的表情迅速黯然了下去,用哀恳的祈求的可怜的眼神看着他,她的声音软化了下来,充满了讨好的意味。“不要,鸿飞,放了青青,我们离开这里,现在马上就离开这里,你的枪一响,我们就会被发现,放了她。”
这句话倒是真的,刘鸿飞沉吟了一下。“你把里面的床单拿过来。”
青青不知所以地看着他们把自己绑在椅子上,她困惑极了,完全忘记了自己正身处险境。她隐约觉得婉婷不对,她的样子非常不对,她的表情不对,她的行动不对,全身上下都不对。“婉婷,”她的目光困惑地跟随着婉婷,嘴里喋喋不休地问:“你怎么不回家,你为什么要跟这个人在一起?屿槐找你都找疯了,你要去哪里?”没等她再多说什么,刘鸿飞已经拿胶条封住了她的嘴巴。她瞪圆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婉婷,猛烈地甩头,嘴里支支吾吾要说话。
婉婷站在青青面前,她咬着牙勉强让自己站稳。那份倦意又来了,全身的骨头都在一点点一丝丝地裂开,身体里,五脏六腑之间似乎有根针在游走,在跳动。她的样子倦怠而毫无精神,冲着青青她凄然笑了一下,她的笑容虚弱而无力,几乎是可怜兮兮的。“青青,不要喊,没有人会伤害你,我们走以后,会有人来救你,替我好好孝敬爸妈。”
她的表情掠过一丝痛楚,她咬牙,眼泪忍不住流了出来,“千万不要告诉……屿槐……还有爸妈……说……看见我了。”青青瞪着眼睛,疯狂地冲她摇头,嘴里呜呜地喊着,眼神里写满一大堆的问号。
婉婷转过身,表情漠然地看着刘鸿飞:“走吧!”刘鸿飞走过去捏了捏青青的脸蛋,冲她笑了一下,两个人随即走了出去。冲着他们的背影,青青呜呜地叫着,她努力挣扎,连人带椅子整个摔倒在了地上。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她终于呜呜地在喉咙里低泣了一声:“婉婷。”
夜很深了,青青一直都没有睡,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白天的事情依然在头脑里萦绕不散,为什么婉婷不回来?为什么婉婷不和家里人联系?她的行动看上去是自由的,根本不像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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