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寇海在进门的那一瞬间与穆云雪相视一眼,两人在这短短的一眼中交流了心底的语言。在路上,屿槐告诉了他全部的经过,知道穆云雪把秘密说出来了,但对于婉婷让屿槐把自己接过来,他有点茫然,内心深处更有着深重的忐忑和不安。房间里坐着另外几个人,他来不及注意他们,看见穆云雪身边的柳书言,他迅速把目光调转开来,心里有份薄薄的尴尬和心虚。
他无措地想找个地方坐下,没等他坐下,婉婷轻轻地说了一句:“爸,你过来坐,”她向廖寇海伸出了手,婉婷的这一亲昵的举动大大地鼓励了廖寇海,他的表情有了几分受宠若惊,眉宇间的那份隐忧淡化了不少。拉住婉婷的手,他坐到了婉婷的身边。
屿槐退到一边的沙发上,出神地注视着婉婷,猜测着她的用意。房间里的其他人也都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到了婉婷的脸上。婉婷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廖寇海,她温声地充满感情地说:
“爸,你养育了我二十多年,我直到现在仍然清楚地记得当我发高烧到四十一度的时候,你是怎么衣不解带地照顾我的。还有,我每天的放学上学,我那无数次的家长会,你陪着我在灯下做作业,二十多年来的日日夜夜,决不是一句两句可以说得清楚的。我想,一定没有谁能够看得出来我们之间毫无血缘关系,我不管你们大人之间的恩恩怨怨,我们父女的关系一定是根深蒂固的,没有任何一段关系可以更改我们这段关系。所以,从今天开始,我要让你知道,不论未来发生什么,你永远是我爸,我会一如既往地照顾你,照顾伟豪,照顾这个家,并且永远对你们不离不弃,相信我。”
“婉婷,”廖寇海呆了一呆,眼眶不知不觉地热了,声音就不自觉地干涩了起来,他想说点什么,却嗫嚅了一会儿,没有说出口。
婉婷把目光转给了穆云雪,她的目光没有了那份距离,变得温柔了起来,同样温柔的还有她的语气。“妈,”她轻轻地唤了一声,这一声仿佛带着巨大的力量,迅速把穆云雪的眼泪摇出来了。她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瞪着婉婷,有片刻的怔忪,随后是一抹狂喜。“婉婷。”她哑着嗓子,情不自禁地喊了一声。
“妈。”婉婷伸出手,拉住了穆云雪的,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直到现在我无法分析出来是你欠了爸的,还是爸欠了你的,我只知道,你们都欠了我的。所以,接下来,你们要好好爱我,才算是对我的补偿,过去对你种种的怨恨都过去了,从现在开始,我不再恨你了。”穆云雪喜极而泣,那份突然而来的惊喜让她接近癫狂,她一时之间竟激动万分,竟不知所措了。
婉婷然后又把目光转给了柳书言,她静静地看着他,目光中充满了复杂的难解的奇怪的神色。柳书言也被动地本能地瞅着她,两个人在彼此的目光交汇中融化了那份陌生那份距离。然后,一份人类原始的血浓于水的亲情冲破了那层障碍,逐渐堆砌在了彼此的眼中。婉婷忽然冲着柳书言莞尔一笑,泪珠在睫毛上闪烁,她眼底有片亮晶晶的光束,她轻声的优柔的说:
“整件事情似乎都是因你而起,但是你却一点不知情,所以不知你是无辜的还是应该怪罪的,我也没时间去做分析了。我只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我还有一个亲人,从今天开始我竟然又多了一个父亲。”她睫毛上的眼泪掉了下来,泪花在眼底泛着笑意。柳书言呆呆地看着她,他的脸上是那种被催眠的被牵擎的震撼和激动。
“曾几何时,”婉婷继续看着他微笑。“我觉得自己好可怜,妈妈不在了,爸爸又生病了,这个世界上我是孤立无援的。但是我突然发现,我一下子变成了这个世界上特别富有的一个人,因为我不仅找回了妈妈,我竟然多了一个爸爸,这种幸福的感觉你们能体会么?我觉得我自己都快晕倒了,原来人是能够被幸福打到的。”她舔了舔嘴唇,笑容在脸上开始打着旋转,她的眼神突然亲昵热切起来。她一瞬不瞬地盯着柳书言,喉咙哑哑的,涩涩的,充满感情的:“在我没有晕倒之前,我可不可以叫你一声‘爸爸’。”
柳书言无法控制了,再也无法控制他体内翻江倒海的情感了。那蓬勃而出的亲情,那份无法言状的感觉,那份血管里燃烧的狂喜,他从沙发上腾身而起,几乎是扑到了婉婷的身上,他紧紧地抱住了她,眼泪再也收不住了,疯狂而出。“女儿,我的女儿啊!”他涨红着脸,身体颤栗着,嘴里充满感情地狂喊:“你不可以再晕倒,我绝对不允许你再晕倒了,你要给我健康地活着,从现在开始,你连生病都不准。”
“爸爸。”随着婉婷激动的一声喊,房间里的人都动容了。屿槐的眼眶也热了,这其间,他始终用一种崭新的热烈的眼神凝视着婉婷,婉婷对这件事的处理远超出了他的想象。他体内的激情翻搅起来,有抹感动,有抹震撼,更有抹发自内心的激赏。
终于,柳书言松开了婉婷,他凝视着她,伸出手去,小心翼翼地擦着她脸上的眼泪,眼底是一种捡到宝贝的珍惜和激动。“爸爸”婉婷握住柳书言的手,从另一边拉起廖寇海的手,她交替着看他们,眼神诚恳而热切。“所有的恩恩怨怨从今天全部让他们过去,因为我,大家从此就是一家人好么?”
柳书言和廖寇海相对而视,就那样一眼中,彼此对对方的成见已经消失。柳书言略一沉吟,随即大方地向廖寇海伸出手去。“来吧!寇海,我不知道是应该恨你,还是应该感激你,把我的女儿带的如此通情达理,如此善解人意。因为婉婷,所有的对与错都让他过去,从现在开始,我们既是朋友,也是一家人。”
廖寇海讪讪地伸出了手,脸上的表情极不自然,柳书言的豁达和心胸让他颇感意外。相形见绌之下,他觉得自己实在不够光彩,不够磊落,潜藏心底的那份愧疚就被挑了出来。他埋着头,表情纠结而矛盾,这一瞬间,他从来没有过的无地自容,从来没有过的羞愧难当。终于,他似乎鼓足了勇气,抬眼看着柳书言,诚恳而坦率地说:
“你说对了一半,她是善解人意,通情达理,但是不是我带的,因为她的身上有你们善良豁达的基因。”转过头,他把目光投给了穆云雪,“云雪,”他深深地注视着她,“这么多年过来了,我想不管恩怨是不是能够过去,但是,我想我应该和你郑重地说一声‘对不起’。和我在一起的那段时间,你没过过几天好日子,我为给你的伤害向你道歉。害得你们母女分别,全然是因为我的心胸狭隘,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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