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霞不落天

毛孔都点着了。“好，两个星期之后，我给你两百万，在这期间，如果你胆敢再去骚扰婉婷，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不信你试试。”甩过头，他大步流星地出了办公室。

    “走好，莫警官，我等你。”刘鸿飞的声音在后面快活地扬了起来。他头也没回，克制着自己在身体里狂窜的怒火。不能回头，他警告自己，否则，他真怕自己会忍俊不住掐死刘鸿飞。

    两百万，两百万对于刘鸿飞来说实在是个小数目，但是对于屿槐来说几乎就成了天文数字。走出刘鸿飞办公室，下了楼，站到阳光之下，有风吹过来，搅进他的每个毛孔，吹活了他的每根毫毛。然后一下子，他就清醒了过来，意识到了自己刚刚的行为和承诺不仅鲁猛而且草率。他懊恼起来了，一时间，说不出的茫然和迷惘。

    两百万？到哪里去弄两百万？他的工资是杯水车薪，他的那些队友朋友，基本上都是月光族，几乎没一个可以指望的。莫雨桐呢？他知道只有她拿得出两百万，但是，上次的谈话不欢而散，有好几天的时间，雨桐都没有去医院。如果是因为这件事情找她借钱，根本就是往枪口上撞。

    他心灰意懒地顺着路边往前走，脑袋里筛虑着所有的可能。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了钱的重要性。回到医院，他淘尽了所有的可能，仍然一筹莫展。他的懊恼和沮丧就无遮无拦地挂在了脸上，莫太太正坐在沙发上憋着气，她曾强烈警告过屿槐，住院期间，伤口未愈，再不可以跑出去了。但是，警告归警告，一个不留神，仍然还是被他跑了出去。看见了屿槐，她的眼睛就瞪圆了，想要发作，看见屿槐竟是一脸的沮丧和懊恼，倒是颇感意外，那份蠢蠢欲动的不满就被好奇给压住了。

    “怎么了？好像不太快活啊？”她紧盯着屿槐，心里有抹好奇，有下意识的窃喜，有隐隐的期待。对于屿槐和婉婷的交往，她表面上再没太强烈的反对，但是，她的态度也不友好，内心里对婉婷仍然有所保留。她真希望有一天，屿槐会回来，满不在乎地告诉他，他和婉婷不合适分开了。

    “没事。”屿槐敷衍地回答了一句，神情恍惚地靠到了床上，样子疲惫倦怠极了，好像刚刚打完一场硬仗。他的表情在深思着，对于自己的话置若罔闻，回答的也是心不在焉，好像自己根本成了摆设，这又勾起了她心里强烈的不满。儿子，这就是儿子，有了心上人，母亲的角色就是可有可无了。

    她忍着心里的那份怨怼，想要再和他说几句，屿槐忽然抬起了头，眼里闪过一丝光亮。他嘴唇动了动，犹豫着看着莫太太，嗫嚅了半天，欲言又止，重新躺到床上，他又陷入了沉思之中。莫太太困惑极了，“儿子，”她从沙发上起身，坐到床沿上，研究地深入地看着屿槐，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和而母性。“怎么这么不高兴呢？和那个——婉婷吵架了？”

    屿槐没回答她的话，思忖着，突然表情凝重答非所问地说：“妈，我的身体差不多了，我要出院。”莫太太愣了一下，有点错愕地：“怎么要出院？你的伤好了么？”“好了，”屿槐急切起来，他动了动胳膊，证明给莫太太看。“还有一点小问题，足可以回家养了，这消毒水的味道我可闻够了。”

    他说到核心了，真的，这医院可真不是什么好地方。光是那消毒水的味道就让人受不了。莫太太在犹豫，屿槐察言观色，赶紧趁热打铁：“妈，我在医院，你每天来来回回的，也不方便，回到家里，你炖补品给我也方便啊！”“那好，”莫太太妥协了：“我问问医生，如果可以的话，我们明天就出院。”“不，我现在就出院。”屿槐迫不及待地说。

    莫太太皱起了眉头，她瞪着屿槐，眼里闪过一丝警觉的疑惑的神色：“干嘛这么急？”屿槐掩饰地一笑，“没事，我就是一分钟也没有办法呆在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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