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包产到户沉浮录》的书,叹息着说,全国第二轮土地承包过去四年了,说的是三十年不变。
鲍真说,宋书记你别忘了,上级也号召根据条件依法、自愿、有偿进行土地流转!农民们愿意把土地包给我们,乡里为啥反对呢?这不是思想僵化是啥?
宋书记最烦有人顶撞他,他说,如果我们乡一夜之间把土地合拢了,就会有人骂我们重吃大锅饭!历史的教训不能忘啊,分田到户那阵儿,我还在村里当民兵连长。我们找当时的公社书记上访,记得公社书记理直气壮地说,如果人民吃不饱,一切免谈!今天你们包地,我也要说,如果人民吃不好,一切免谈!宋书记眼皮颤了颤,农民富起來容易,穷了也快,一年不种地就完了!我一直努力说服农民,把他们拽到荒芜的耕地上去。别看入关了,农民该干啥还得干啥!
我们耕种土地,难道我们不是农民吗?鲍真说。
梁景田忍不住了,说,过去的精耕细做不行了,他们是新农民,搞的是生态产业农业。宋书记,你就放手让他们干一场吧!如果不行,再收回來,如今哪儿不是摸着石头过河?
宋书记沉着脸,说梁景田,你还有点组织原则沒有?你再说一句,就给我滚出去!
凭啥?鲍真站起身,眼睛冒火,宋书记,你这样说话像个父母官吗?你当书记,我看你不配!
你,你也滚,还沒轮到你个毛丫头教训老子呢!宋书记也拢不住火了。
鲍真是一脸凶相,顺手将手里的茶杯,“哗”地一下泼在了宋书记的胖脸上,甩手大步走出去。
鲍真捅了蚂蜂窝,宋书记找到荣汉俊要对鲍真采取制裁措施,荣汉俊替鲍真说情才把事压下了。可是梁景田却成了宋书记蹂躏的菜,把骂得蔫头搭脑。荣荣看着梁景田可怜,跟鲍真提议,请梁景田吃一顿饭。梁景田不想去,是她们硬拉进去的。落座之前,鲍真郑重宣布一个规定,谁也不能再提宋书记的事。谁先提起罚酒五杯。果然,几杯啤酒下肚,每个人的脸颊都红红的。沒人再提那件不愉快的事情了。彼此的谈话谨慎含蓄。
梁景田眼睛一会儿盯住鲍真的脸,一会儿看着杯中的酒沫,每喝一口,都要用舌头舔一下唇上的酒沫,还要用瘦长的手指拢一下油亮的头发。喝啤酒,他从官场上学來了一套方法。怎样用手指开瓶盖,怎样往杯里倒酒,怎样歪着瓶子端详酒的成色,都显出与众不同。但是,忙活得额头淌汗,也沒能让两个女人激动起來。两个女人不说话,梁景田有点沉不住气了,他不想把这样美好的时光混过去。自从参加梁双牙和荣荣的婚礼,鲍真的身影就雕刻在心里了。梁双牙走前回话说,鲍真对他沒那个意思,他失望了几天,但始终沒有死心。他觉得她还沒走出梁双牙的世界,进了一个蒙昧期。青年少妇的蒙昧期是很奇特的。他也不知道为啥喜欢鲍真,即使鲍真发怒,也会保持女人特有的柔媚。在梦里,他感觉鲍真就是自己的女人了,这种虚幻的感觉常常给他带來愉快。当鲍真敬他酒的时候,他还沒喝脸色就变得鲜红。
几杯酒落肚,鲍真说,荣荣,我们走吧。
去哪儿?梁景田急了。
到外乡承包土地!人家温州人到黑龙江承包土地了!管这叫外延农业。鲍真眼睛含了泪水,我们爱家乡,家乡并不爱我们。宋书记这个狗官,我们惹不起,躲得起!
收兵?这可不是你鲍真的性格!荣荣说。
梁景田为了留住鲍真,为了缓和气氛,笑着说,鲍真,你犯规啦!喝酒前不是说好不提土地的事儿吗?荣荣笑着让她喝酒。
鲍真一气灌了三杯啤酒,流得脸颊脖子都是。梁景田急忙抢她的酒杯。鲍真死死不放,还要喝,她的小姐脾气一下子爆发,喊,你梁景田,活该挨宋书记的骂!梁景田被骂愣了,我,我不是在帮你们吗?鲍真将他造假报表的丑事揭了,还直直地逼近他的良心和灵魂,她的愤慨是真实的,言语也非常尖刻。这下子可戳着梁景田内心的疼处了。梁景田打着酒嗝儿,说不出话來,搜肠刮肚寻找着反击的词句,一点也找不出來,连连喝酒。脸上凄凄的,眼睛也慌出了魂。沉默了好一会,忽然,他的脸扭曲了,他一把抓住鲍真的手,泪水从眼眶里涌了出來,说鲍真,表嫂,你们别走!别走!宋书记不是个东西!我他娘的早受够啦!我能搬倒他,我能帮你们,我也能替乡亲们说话!他用袖子擦了一下嘴,腮紧紧一缩,说如果,我万一给开除了,你们能收留我吗?能让我跟你们一起搞生态农业吗?
荣荣有些慌。
鲍真坚定地说能,就看你的表现了。
那就好!梁景田神秘一笑,额头渗出寒光,眼角抖起來,心头如硬石狠狠擦了一下,脑后硬起來。
平原上扑來冬天的气象。裸露的泥田,被冻成灰色,地势高一点的田地,恍惚看成一弯犁杖,鲍真和荣荣走在田野里,看见干涸的河床插着一条鱼刺骨。秋收净了,日子就缓下來,缓缓的日子还有点温馨,她们出來散步,等待着梁景田那边的消息。前几天,荣荣收到了梁双牙从挪威发來的第一个邮件,是从网上发來的,除了告知生活,就是催问她和鲍真生态农业园区的情况。
荣荣看似很平静,讲起梁双牙來,除了笑笑,沒别的啥方式,荣荣爱笑,沒啥可笑的时候,荣荣也是笑笑的。荣荣拥有了梁双牙似乎拥有了整个世界。只有鲍真给她使脸子,她竟然像个姐姐宠着鲍真,难道鲍真对梁双牙的情感她一点都不危机吗?即使察觉,荣荣也不会往别的地方想,因为她已经掌握了梁双牙,她有时竟傻乎乎地跟鲍真讲述她们新婚之夜怎样**。鲍真听得身体发冷,不插一句话。荣荣竟然厚着脸说,梁双牙喜欢她满身白皙的皮肤,**的时候,他几乎把她身上的每个地方都啃一遍。鲍真羡慕着,羡慕里有醋意,嫉妒得脸皮都颤了。“你为啥总说这个?有完沒完啦?”鲍真捂起耳朵喊,她认为这是对梁双牙的不尊重。但又是很愉快,说明荣荣与梁双牙不般配,软弱,平庸。甚至还有点傻气。荣荣这才转变了话題,荣荣开始关注梁双牙的海外生活。鲍真感兴趣的恰恰是他们的海外生活。
梁双牙信里说了!荣荣说话爱揉细长的脖子,说他到挪威,比非洲条件好,首府叫奥斯陆,在奥斯陆的郊外,有一个叫比六海的农场,他和你冬瓜哥就在那里种地。
国外不是机械化很强吗?怎么从中国要劳务工?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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