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人都是怪物,面孔只是招牌。我这话糙可理不糙啊!女人是有许多名堂的,是祸水哩。我跟你说的意思,就是要携手帮助鲍真和荣荣改造世界观!资产阶级那套害人啊!梁罗锅摆摆手,说荣爷,你别说啦,不管咋说,我也不信,眼下是我儿梁双牙对不住鲍真,人家从城里回乡跟他成亲,可这个不争气的孽种,犯了法呀!荣爷终于开始感到难过,说梁双牙这孩子本本分分的,能犯啥法呢?梁罗锅老伴儿附和,是哩,梁双牙能犯啥法呢?梁罗锅叹说我也不知道啊!村治保主任去镇派出所打探去了,回来就知道啦。荣爷手擎的烟杆已经熄了,没有心思去点燃,呆坐了一会儿,摇着轮椅悻悻而去。
荣爷的一番话,使梁罗锅和玉环都很难过。鲍真从荣汉俊家里出来,荣汉俊直接到镇派出所打听双牙的情况。荣爷作乱传到鲍真耳朵里了,鲍真要找荣爷争辩,被玉环给拽住了,说救出双牙再说吧。鲍真气得脸色发白,心里也嗖嗖泛凉气了。鲍真和荣荣刚刚回村,她一直十分侥幸地活在荣光里,孰不知乡亲们背地里早有风雨闲话了。是乡亲们瞎猜疑?还是那个混蛋冯经理放风?鲍真泥塑木雕般地呆坐,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是那般委屈。担心了半天的祸事,到头来真的砸在自己的脑瓜顶上了。往后的日子,她真不知在村里怎么过了,想着想着,泪水便涌盖了脸颊。
梁双牙的母亲玉环走过来,以为鲍真是替梁双牙难过就劝说,鲍真,别难过了,万般都是命呵,双牙他要是真的犯了大法,判个十年八年的,你就再找一个家吧。多亏了还没办这婚礼。鲍真哭了,紧紧抱住老人,热热地喊了声娘,然后说她要把梁双牙救出来,即使救不出梁双牙,她也要等他。老妇人被鲍真说得泪流满面。傍晚的时候,前来问候的乡亲们都走净了。鲍真系上围裙,十分麻利地到灶台上做饭。梁罗锅在天黑之前,突然感到头疼得厉害,老伴儿赶紧给梁罗锅的额头拔火罐。老伴儿说你别咧嘴,不拔出淤血来是不能好的。梁罗锅痉挛着身子,鲍真放下灶台上的活儿,也进屋帮着拔火罐。
天黑的时候,荣汉俊村长回来了,腿还没迈进屋,就说是开荒害了梁双牙。然后哭丧着脸说,梁双牙为了咱集体开垦荒滩,卖了铁桥,那桥可是国家财产啊!听说要判刑的!梁罗锅倔倔地吼,汉俊哪,你可得给我们双牙做主哇。我家可没得着一分钱,卖桥也是为了开荒地啊!人倒霉连盐罐子都生咀,如今是人是鬼都往我家头上扣屎盆子了。鲍真都明白了,生气地说,梁双牙整个一法盲,国家的桥怎能说卖就卖呢?荣汉俊村长叹一声,眼下说啥都没用啦!快想救人的法子吧!梁罗锅说,好人好报哇,唉,我那傻儿子,敢情是叫花子走五更穷忙呢。荣汉俊村长心里乱糟糟的静不下来,说鲍真,你在外面经多识广,快想想招子,咋救梁双牙呢?老伴儿玉环急得跺脚,是哩,咋救他出来?鲍真皱着眉头,红着脸盯着自己的膝盖。荣汉俊村长催促说,求人花钱打点费用村里出。梁罗锅拔着火罐子说,鲍真,家里有钱,快点把双牙赎出来。鲍真不吭声,她在猜想梁双牙为啥那么蛮干,干这件让人无法解释的事情。荣汉俊村长急了,鲍真,你快说话呀!鲍真咬咬牙说,你们光知道花钱打点,无头苍蝇似的瞎送咕,弄不好会坏事的。我们农民得学会用法律保护自己!荣汉俊村长愕然了,用法律保护自己?要知道是我们农民犯了法,又不是谁欺负咱!鲍真像法官司似的审问荣汉俊村长,你说,梁双牙为啥犯法?荣汉俊村长说,为咱村集体开荒!鲍真生气地骂着,你这老鼠眼能看几层?荣汉俊村长疑惑地说,你是说这背后有一双耍皮影儿的手,变着法儿地捉弄人?鲍真试探地问,梁双牙他为啥敢卖铁桥?那是咱村的桥吗?荣汉俊村长一拍脑袋,对呀,那是铁路上的桥啊!鲍真说是啊,别人的桥他为啥敢卖?除法盲的悲哀之外,我觉得背后有勾当。你说呢?汉俊村长?荣汉俊村长眨巴着眼,脖子直了半晌,忽然想起了什么,说王官营村有一个叫王秃子的人跟梁双牙许愿了!是王秃子帮双牙卖的大桥!鲍真想了想说,我们去找王秃子。弄清底细后,我到城里为梁双牙请律师!听了鲍真一席话,荣汉俊村长仿佛就一懂百懂了。连连叹说鲍真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哩。梁罗锅和老伴儿玉环长长舒了口气。
夜雪成片地飘起来,像蝙蝠在头顶盘旋。过两每天,梁罗锅忽然看见家里的房檐上卧着两只蓝蝙蝠。他非常高兴地到处说,梁家要转运了!这事传到了荣爷的耳朵里,荣爷吱吱哑哑地摇着轮椅过来查看,果然看见蓝蝙蝠飞起来,瞬间就飞到天上去了。
鲍真从梁家搬回了自己的娘家。从娘家取些衣裳回来,看到门楼古老瓦屋的兽头狰狞地斜刺着天空,院里还有牛倒沫的声响。她发现梁罗锅屋里亮着灯,映着两位老人颤抖的身体。鲍真在雪地里站了一会儿,回到房里翻弄那些书。这些《法制文摘》一类的杂书,是鲍真在城里打工时买的,用来打发闲散的时光。这些破案的书读久了,鲍真觉乏味了,就买些经商量办厂和厚黑学方面的书。她的书从不随手扔掉。荣荣有时弄丢她的书,鲍真就跟荣荣急头白脸地闹。荣荣吓蔫了。鲍真的阅读面儿很广,走出琼瑶的纯情之后,就看了不少法律方面的书。她决定回乡的时候,就率先将那些书捆起来。她和荣荣回到蝙蝠乡,鲍真从车后斗里搬下一捆一捆的书。这一瞬间,鲍真觉得自己高贵了许多。有了这些书,鲍真便莫名地生出衣锦还乡的感觉。鲍真是抱着书睡着的,灯亮了一宿。是鲍三爷给对门谯猪的嚎叫声,惊动了她的噩梦,都是一些追啊杀啊的噩梦。快到梁双牙的家门口,她看见荣汉俊村长进了梁家院子,梁罗锅已将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那群白鸽子落在树挂上扑棱着翅膀,掉下的雪粉,鸽子又让鲍真想起了婚礼。
雪住了,一片白色的静。
鲍真随便洗了把脸,穿上棉大衣,饭也没吃,就钻进了荣汉俊村长的桑塔纳汽车走了。邻村的村庄几乎被大雪封盖了。鲍真和荣汉俊村长的汽车车轮被陷住,就干脆将车扔下了,然后扑扑跌跌地往村里走。荣汉俊村长今天穿得新整,走路快捷,鲍真紧跟了几步,说了说村里种田的事情,鲍真说咱蝙蝠村老少爷儿们往后怎么活呢?荣汉俊村长说不是有你鲍真么,你这一回乡,看出能力非凡,我想让你当村长!鲍真疑惑地问,那你干什么去?荣汉俊村长说,我当支书啊!眼下都是我一个人兼着!三号炉建成了,轧钢厂的事情越来越多了,我不能太累了!该放权就得放权!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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