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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高地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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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纯美如初。日子混帐透顶。

    鲍真离家的晚上,田野很安静。一层雾薄薄地弥漫着。梁双牙走累了,就坐在棉田与玉米地相交的田埂上歇息。梁双牙仰脸看雾里的月牙儿。他把马灯放在地头,照亮秋夜一大块地方。梁双牙睡意朦胧的时候,使他对鲍真产生许多联想,诱他进入了甜蜜的梦乡。棉柴垛很暖和,还有股子日头的气息。他感觉这里比铁桥底下睡觉舒服。秋虫鸣叫着,有几只野兔溜着柴垛钻来蹦去。他想睡一觉之后打两只兔子回去给爹下酒,月亮在夜空里移着,那份暖意使他昏昏欲睡了。

    如果不是夜半被尿憋醒,梁双牙是不会碰上这个尴尬局面的。他钻进玉米地里刚解开裤子,就听见柴垛后面有响动,扭头看两个人影和一辆排子车。梁双牙知道是偷棉柴的,就吼了一声,提着双筒猎枪奔过去。两人掉头就跑。梁双牙几步就追上去,堵住了偷柴的人。月光下他认出是村里小木匠云舟的媳妇田凤兰和女儿小玉。田凤兰见梁双牙举着枪,吓得哆嗦着跪下求情,说双牙你饶了我们吧。梁双牙知道她们是瞧见鲍豆子刚回了家才敢来偷棉柴的。田凤兰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说,云舟和你是同学,看在老同学的份上就饶过我娘俩吧。云舟在城里学坏了,赌钱,赌光了就去找包工头要工钱,被人打瘸了。我们回到乡里没有钱买过冬的煤,他又瘫着,我娘俩就人穷志短啦。梁双牙眼里闪着骇光,腮上的肉抽抽地抖了。他上去扶田凤兰和小玉站起来,没说话,就急着转到附近的棒子地里撒尿,他实在憋不住了,这一泡尿把土地冲出了一个深深的坑。田凤兰好像看出点什么,让小玉拖空排子车在路头等,自己整理头发,又拍拍身上的土,追着梁双牙进了棒子地。她看见梁双牙正系裤带,怯怯地凑了过来,一把拖住梁双牙说,双牙,我同意跟你来一回,只求你放过我娘俩。梁双牙吓得说不出话来,说别这样。田凤兰说完就松开梁双牙,很麻利地解开裤子,撅着白白的屁股拱他,悄声说我站着行吗?梁双牙马上意识到她误解了,就闷闷地吼,臭娘们儿,快系好裤子,你把我看成啥人啦?田凤兰乖乖系好裤子听候梁双牙发落。梁双牙将田凤兰领到棉柴垛一旁,又喊小玉将排子车推过来,他帮着装了满满一车棉柴。梁双牙说,拉回家用吧,不够,我改天送一大车过去。别黑灯瞎火地来啦,一车棉柴丢了脸皮值么?田凤兰满口谢着就被泪水蒙住了眼。梁双牙问她是哪个村民小组的?田凤兰哽咽着,哪个组肯要我们这累赘?荣村长让我们待分配呢!梁双牙想了想,用善意的目光看着她们说,就进我们第二组吧,我找荣村长说,往后有啥为难遭窄的就找我梁双牙。田凤兰母女谢了又谢拉着棉柴惴惴地走了。

    梁双牙望她们的背影,很沉地叹了口气。他准备到各处转转,不然不知从哪个方向就冲上贼来。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转着,忽然听见地里传出哗哗的响声,就端着枪轻轻走过去,看见一个姑娘急急地往里走着。梁双牙刚要发作就听见那姑娘喊了一声双牙哥!梁双牙马上认出是荣荣。荣荣的脸在月光里显得苍白,她喘着气说,双牙哥,荣汉俊让鲍真姐去找冯经理要地,怕是凶多吉少哩!梁双牙当即就怒了,晃了晃手里的双筒猎枪,说我炸了姓冯的脑袋!荣荣说,鲍真姐不让你胡来,他让咱去救她!梁双牙听着就拉着荣荣的手走了。

    鲍真离开荣汉俊家小楼的时候,偷偷走到草房里给荣爷了一个纸条,荣荣来的时候交给她,上面写着蝙蝠乡口福斋酒店后院宿舍。荣汉俊把冯玉民和鲍真送出来,看见鲍真进了冯玉民的桑塔纳汽车,心里被什么牵拽了一下,头晕了,急忙扶住门框,他到荣爷的草房里坐了坐,没有注意鲍真放下的纸条,他连跟爹说话的兴致都没有,回到自己房间里的时候,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狠狠地打了一拳,镜子哗地一声破碎了,亮亮的碎片撒了一地,他的拳头里掉下一滴一滴血来,他心里骂道,荣汉俊啊,你还是个人吗?你他妈的还是个人吗?他呆愣愣地站着,听到门外传来女人的脚步声,脚步空寂而又温善。姚来香静静地站在他的面前,问他咋了?荣汉俊想跟她发作,可是他忍住了,轻声说,没事儿来香,你回去吧!姚来香转身走了。自从姚来香失明以来,他与她一直分居,恐怕这种分居生活的日子没有尽头了。荣汉俊看见姚来香哆哆嗦嗦上楼去了,自己披上衣服大步走出门去。

    鲍真被冯玉民带到了口福斋酒店后院宿舍,进了房间却像宿舍,这里是办公室兼宿舍,这里到底是谁的办公室?鲍真不知道,可她分明看见办公桌上摆着几碟菜。冯经理笑喜喜地让她坐在皮椅上,他从办公桌里掏出洋酒,再把扣在菜上的白碗揭开,鲍真看见一碟碟的菜都显露出来,红烧虹尊鱼、清炖甲鱼、醋溜大肠、煮花生米和鸡炖蘑菇。鲍真很镇定,很自信,坐下来就说,我吃过饭了,谢谢冯经理的好意,我们谈谈土地合同的事儿吧?冯玉民神秘地一笑,说别急,我们边喝边谈不是更好吗?鲍真有点羞态了,说我不会喝酒。冯玉民说不会吧?鲍真小姐在外闯荡多年能不会喝酒?说他晃了晃手里的酒瓶子,说你知道这是啥酒吗?你知道它多少钱一瓶吗?鲍真看了看摇头说不知道。

    冯玉民嘴角挂着一丝笑,说这是人头马,好几千块一瓶呢!只有真真小姐才有资格喝这么贵重的酒啊!鲍真笑了笑说,好,那就满一盅,我们边喝边谈。她看了看外面,云缝里泄下一抹羞怯的月光,洒在摆满酒菜的办公桌上。冯玉民与鲍真碰杯喝了一口酒说,鲍真,回乡以后你是不是看见蝙蝠啦?鲍真愣了愣,摇头说没有啊!冯玉民说没有咋这么有福呢?鲍真瞪了他一眼,说我咋有福啦?冯玉民说被我看中的姑娘能没福吗?你不知道啊,在蝙蝠乡的地面上,巴结我的姑娘海了去了!那些臭鱼烂虾的,咋跟我们的鲍真小姐比呢?拿一万个我也不换啊!鲍真嗔怨地望着他,说我是你啥人啦?冯经理说,荣村长都跟我说了,我们是情人,你不破坏我的家庭,我也不拦着你结婚!我们是一对野鸳鸯,这样不更好吗?鲍真气红了脸说,谁说当你情人啦?冯玉民说,你既然答应跟我来了,这还用满大街嚷嚷去呀?鲍真顿了顿说,好吧,你先把蝙蝠村占地合同拿出来吧,我们先办正事儿!冯玉民眯着眼睛说,你着啥急呀?明天早上,你走的时候我啥都给你,不仅是合同,还有金项链呢!说着他就抓鲍真的手,要给他看手相。鲍真抽开自己的手,眼神里透着傲气,说冯经理,我很尊敬你,自从见到你,我就觉得你是一个值得信赖的大哥,你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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