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都快遗忘了。
她上天入地,游历天宫南北,在那些欢声笑语、朝气蓬勃的日子里,不知不觉便已长大成人。
其实她对自己的成人礼并无它印象,那条长大与否的界限一直很模糊,她成年后依旧无忧无虑地生活,似乎和从前也没什么不同。
那么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人生悄然发生了改变?彼时无忧的岁月一去不复返。
苏音暗自摇了摇头,她不知道,又或许隐隐知道也不愿承认、不愿回首。所以只是大概应付自己一句,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吧……
脑内胡乱地略过这一话题,翻到了当年万兽会的篇章,她就是在赴宴后遇见了那人。当时明月皎皎,照我心房,又有清风微拂面,春色无限好。
这是他们的初见。
他的厨艺很好,人也很好,她吃过无数六界美食,却独独怀念那数日的清茶淡饭。
对了,还有烟花树,她当初就是以这个原因留下的。烟花树原名流光树,是九重天上象征情爱的一种植物。而她幼时饱受父母情史的熏陶,对那些浪漫的情愫总有些美好向往,所以当听说他可以带她去看时,她欣然决定留下。
然而再执着也只是曾经,如今她不再留恋,不再期盼,只是有些遗憾,如果她也死了,那谁还会记得当年有只彩翼的鸟儿,说要在流光树下看火树银花?
浮生千年,若非今朝回首,她自己都快忘了。
她有太多不着边际的期盼与想念,譬如那混沌之地盛放的耶为花。无心之语,似乎成为了一切悲剧的导火线,在那之后,她久久都不能明白他的义无反顾。
但回想起那段永轩府上甘居人下的岁月,她似乎又有些理解,那时自己太过一厢情愿、自以为然,出手就是白脂暖玉的慷慨,会不会也让当时勘勘晋升百年、只是颐园守卫的他感到不安?一如她在府时的自卑与无奈。
即便没能圆烟花树之愿,无碍于那几日的美好时光。他们沿着天河散步,银河倒映在水中,粼粼闪闪。彼时荧花盛放,万千星光,她捂住了他的眼,他念轻着她的名。
种种美好欢笑都近在眼前,虽不过是千余前的事,她却恍惚觉得,那时他们都还年少。
可再后来,事情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苏音迷迷糊糊地转醒,睁眼仍是一片赤红色的花海。她甩了甩昏沉沉的头,有些自嘲,怎么又想起了那些旧事呢?
弑神台很高,站在高处她能看得清更远的地方。
台下是成片的曼珠沙华,鲜红如火,它还有一个名字,彼岸花。花开彼岸,花叶相离,苏音想,葬身这样一片花海,倒是与她心头的遗憾相得益彰。
她记得初来之时它们还只是褐红色,随着凤血不断流淌,这片荒芜万年的魔土得到了久违的滋润,才复绽血红色的曼珠沙华。
弑神台下还围着一圈夜辰花,十二时辰一开,在这永夜无昼的魔界境内扮演着时钟的重要角色。
好像……是第四十八天了吧,苏音低眉望着那明紫色的含苞,她被钉在弑神台的戾天柱上已有四十八天了。
时间会一点点耗尽人们的希望,诚然她早前便预知了自己的死亡。
一如初坠魔界的无限恐慌时,一如暗牢中的求死不能时,她一直怀着那么一丁点的希望。
她又想起了那人,双眸渐渐变得迷离,她记得最后一次相见的情景,绝对称不上愉快。自己大概说了让他讨厌的话吧,可又有什么关系呢。事到如今,她也以为自己会像魔帝止陆所说的那样,被钉上七七四十九日后流尽凤血而亡。
待到明日夜辰花花开之时,正逢七七之数,到那时,关于她的一切都会结束。
方才转醒片刻,苏音便觉怔忪,两眼一闭,又昏睡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我圆润地滚走……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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