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了出去,赵耕水老汉的病仍然不见起色。这事急坏了进财和燕儿,家里再也没有值钱的东西可以变卖了,他俩怎么办哪?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爹躺在炕上等死吧。进财跑遍了附近的村子,四处找便方给老汉治病。无奈老汉就像个药漏子样,再好的药灌进他嘴里也不项事。老汉腊黄着脸身子一天比一天瘦了,人弱得就像窗户纸样见不得一点风吹。风一吹他就咳嗽,一咳血就从嘴里冒了出来。看着爹难受的样子,燕儿愁得搂着菊花直哭。菊花已经懂事了,看到娘伤心的样子,她伸出手擦去娘脸上的泪水,细声细气地说:“娘,不要哭!爹有办法的!”
到收秋的时候,进财打听到要治好爹的病,得请城里的西医来治,一般的乡村医生是治不好这种病的。要请洋医生谈何容易,没有百八十块光洋怕是应付不了。进财跑遍了整个村子,也只借到了八九块光洋,这点钱要想挽回爹的命还差得远呢。进财和燕儿双双难下了,就在他俩一筹莫展的时候赵耕牛找上了门。赵耕牛这人虽说光景过得不咋样,却有一付热心肠,谁家要是有个烦心事准少不了他,他给进财出注意:“没钱的话,先到赵耕庆家申点驴打滚应一下急,过后再还给他。”
进财心想事已至此也只能如此,让他担心的是赵耕庆这人不好打交道。赵耕庆是村中唯一的大户。在满是破窑洞的葫芦峪,也只有他家住着青砖蓝瓦的大房子。如今他穷得只剩下了几亩破地,就是去赵耕庆家借驴打滚,他也未必会借给他。村人对赵耕庆的为人褒贬不一,有人说他是大善人,大旱的时候放粥救活了不少乡里。也有人说他吃人不吐骨头,是个黑心的笑面虎。赵耕庆的先人们早些年曾买通官府私制了一个大斗,他家就是靠这只大斗收租子才发的家。赵耕庆有个孪生哥哥名字叫赵耕勤,两兄弟分家时,哥哥放着家里的金子银子没要,独独要了家传的那只大斗。这人靠着家传的大斗再次发了起来,眼下比赵耕庆还要富,平日住在城里不多回村中。提起赵耕庆的为人,村人不由地想起了他那个衣冠禽兽的哥哥。赵耕勤因用大斗收租,城里人送给他一个绰号叫赵斗三。凭着私制的大斗和放“驴打滚”,赵耕勤曾逼得城里好些个光景殷实的家户妻离子散。摸不清赵耕庆的为人,打听一下他哥哥的名声就知道了。物以类聚,这兄弟俩是一路货色,都是认钱不认人的主。
赵耕庆和燕儿爹还有村里其他名字带“耕”字的人,同属“耕”字辈。按辈份算,进财和燕儿理应叫他叔叔。早上几百年,村里的赵姓人家都是在一个祖坟里烧香磕头。尽管赵姓人同是一个祖宗,但经过几十辈的繁衍,互相之间已生分了不少,与普通人没啥两样。平时在一起来往共事的,也都是五服以内的家户。论起家族间的亲近关系,赵耕庆怕是和燕儿爹隔着十几支,两家已不是一个藤蔓上的人了。除了同属“耕”字辈外,已找不到其他的血缘关系。论起家族间的远近,进财原先的东家赵耕顺比赵耕庆离燕儿爹还要近几辈。进财已从赵耕顺家里借了三块光洋,如今他还有一个娃娃等着娶亲,手里也急着用钱。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开口向赵耕顺借钱了。村里最有钱的就属赵耕庆,只有他家才能拿出这么多钱来,走投无路的进财只好思谋着到赵耕庆家去碰碰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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