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底,女友收拾行李准备去上海的一所专科学校上学,同时,我准备乘坐52路公共汽车去Q大报到。一些想上Q大却没有考上的同学刻薄地对我说,那可是大染缸啊!我听后心头一沉,心想,这下可完了,“进Q大的都是2B”已成为泉市女孩的口头禅,待我毕业时还会有良家女子嫁给我吗,我也许要为在Q大读过几年书而光棍终身。但当时我还是拍着胸脯颇为自信地说,我要推翻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定律,做一株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
后来的事实证明,我想多了。
女友对高考的结果失望至极,她在愤愤不平的同时提出与我暂时分手,我没有丝毫犹豫就接受了她的要求,因为我们的结合纯粹是无理取闹。
那时我们正上高三,升学的巨大竞争力压迫得班中每个同学都苟延残喘,彼此间没有了团结友爱和相互信任,取而代之的是勾心斗角和残酷的明枪暗箭。大家在这种环境下倍感压抑,于是纷纷寻求自己的红颜知己。对于拥挤在高考独木桥上的人来说,异性比同性更容易接触和沟通。
女友就是在这个时候提出同我好合的,听说当时班里的这种气氛成就了好几对情侣。
由此可以看出,我与女友的结合存在明显的动机不纯,我有被利用的嫌疑,好在我并不认为自己吃了多大的亏,所以一拍即合。
那天她忧心忡忡地说:“我们之间好像还不是很熟。”我一想,的确如此,从高一认识到刚才她说的那句话,我们之间总共没说太多话,我对她显然不了解,只知道她叫慕容红月,是与我同班的女同学
我对红月提出的所谓暂时分手要求坦然接受。事后,我象征性地惆怅了几天,然后便将一切抛在脑后,找同学去八一湖游泳了。
现在回想起来,那些因失恋而装扮的痛苦是完全没有必要的,谁让自己当时年纪小呢。
大学报到的第一天,我带着爸爸妈妈、爷爷奶奶、舅舅舅妈的千叮咛万嘱咐和美好幻想步入Q大校园。
这是阳光无比灿烂的夏末的一天,姑娘们穿着刚刚盛行而尚未出现于中学校园的吊带装走在路上,她们像一条条美丽的热带鱼在我眼前穿行而过,让许多的学长们浮想联翩。当然,这些艳丽的姑娘都是高年级女生或是青年女教师,大一新生不会因为刚刚离开中学就突然变得光彩夺目。也有个别努力打扮自己的新生,但她们拙劣的装扮技巧会被我一眼看穿——涂得深浅不均的口红和极不附体的高跟鞋。还有许多女生穿着高中校服,胸前或背后印有“Q市一中”或“实验中学”等字样,她们希望以此向外人暗示些什么,其实这样做是毫无意义的,既然考到这里,那大家就是一片菜地里的茄子,炒菜大师傅不会因为你是圆茄子就把你做成炸茄盒,而因为我是长茄子就把我做成鱼香茄条,我们将来的命运就如同茄子终将被吃掉一样,获得印有“Q大”字样的毕业证书。
在经过报到、交费、领取宿舍钥匙等一系列繁琐又必不可少的事情后,我端着一个白底红号的搪瓷脸盆,爬上六层楼又穿过长长的楼道来到我的宿舍,用那把还带着毛刺儿的铝制钥匙打开了宿舍的门。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三张上下铺,上面有绿色的被褥和蓝白格相间的床单以及一个荞麦皮枕头。我走进宿舍,油然而生一种走进牢房般的感觉。
学校分给我的是上铺,并非出于我的主观愿望,而是按学号排列分配,到我那里正好是52号,上铺。
学号以高考分数的多少顺序排列,我们班有53个人,也就是说我是以班里倒数第二的名次入校的,而这个名次恰恰也是我在高中班级的排名,只不过是正数而已。
我的学号前面有偶数个女生,这才使我得以分到上铺,这个偶数究竟是多少呢,它让全班男生以及任课男教师都大失所望,它是0、10、20、30、的10。
我是同宿舍的六个人中最早走进这间屋子的,这就是他们选举我当宿舍长的原因所在,有点儿像水泊梁山的故事。
进了宿舍后,我一边整理被褥一边幻想与我同屋的是五个什么样的家伙。这种幻想纯粹是凭空捏造,我既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也没见过他们的照片,但有一点我绝对可以肯定,他们是五个男的。
就在我收拾包裹的时候,门开了,走进一个满脸青春痘,背着一把吉他的家伙。我们客气地寒暄了片刻,我对他有了初步了解:欧阳天,睡在我下铺的兄弟,正是因为他的存在才使得我的入学成绩不至沦落为班中倒数第一。欧阳天在得知我的高考分数比他高出1分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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