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闭上眼笑了,果真应验了,以后你再也不用见到我了,师叔。
瑟瑟的山风从耳边呼啸而过,脸上是凉凉的湿意,衣衫翻动的声音也格外的清晰。她突然觉得就轻松了。
这么了了。
楼玉阙退至三丈开外,手中多了佛家专用的金钵。只听见钵身相撞发出阵阵长音,盖过了那幽幽的羌笛之声。
远处的羌笛之声骤然响起,不再是先前的幽幽,高了一个调子,却依旧钵声的隆长。羌笛之声乍然停歇,而那些跪伏在地上的傀儡瞬间失去了力气,全部倒地不起。
那红衣女子,也失了力气,跌落在六月怀里。
“怎么回事?”玉枢子闻声而来,看见眼前的景况,厉声质问楼玉阙。
楼玉阙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晏无端跌落的地方,怔怔出神。
“你扶尽欢进去吧,她应是被人控制了心神。”说完,便是头也不回的往山脚的方向走去。
玉枢子见六月怀里的尽欢,已然忘记了问发生何事,全副心思都放在了尽欢身上。而此刻楼玉阙也走了,正巧了了他的心事。
楼玉阙看着那只重伤了晏无端的右掌,紧握成拳,一拳砸在了石壁之上,尘石飞扬。
他只是想阻止她失手杀了尽欢,他只是想阻止她出手,却没有叫她不自保。
晏无端啊晏无端,为何你总是如此执着,不肯放下。
为何每次你总是不放过你自己。
迷雾山高,悬崖陡峭,况你又受了重伤,你怎么就任由尽欢将你推落。依你的武功,怎么可能会被尽欢推落。
情字误人。
便也是这字令楼玉阙失算,令晏无端丧命。
玉枢子不曾管教过她,她的武功大多也是他指点的。就是那红涤也是他送的。小丫头懵懵懂懂中依赖上了他,将他视为心中的那片净土。
可她不知道,楼玉阙,早已失了净土,不值得。
在她向他道出心意的那刻,他只是冷漠地说,晏无端,此生,叫我不要再见到你。
她那时是笑着的,依旧是漫不经心的样子,晃动着手中的红涤,道了句知道了,就是头也不回的走了。那么洒脱。
他只知道,赶走她,当时他的心也是痛着的,他想开口,叫她留下。可留下,也是虚无的承诺。与其让这丫头抱有希望,不如让她彻底毁了这个念头。
晏无端,那个看似心不在焉,随意散漫的丫头,她的执念有多深,也许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喜欢不被楼玉阙接受,她就放在心里,默默地替自己记着,记着自己对楼玉阙的喜欢。她怕自己凉薄,她怕自己会忘记什么是喜欢,她得记着。
记着有有一个如仙谪的师叔,白衣如画。记着他带她吃饭,教她习字,指点她练武。记着他看见她练成一套招式后,笑着摸着她的头叫她丫头。
记着,都得记着。
迷雾山的风是冷的,迷雾山的花草树木是枯败的,迷雾山的玉老头是无情的。
那个第一次带给她温暖的人叫楼玉阙,她记着,都记着。
“晏无端!你要活着!一定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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