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军爸烦烦地扇扇手,道:“儿大不由人,随他去整好了。各人的事各人管,各家的羊各家拴。自找的。”似乎对他儿子时下的处境并不在心。
小孟生气道:“好赖他是你们的儿子,现在遇到这些麻烦事,怎么也得出面挡一挡。我要上课,管学生,回到家还要操心娃娃,杂七杂八的事多得要命。每次出了事,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我快成了寡妇了……”小孟说着说着又快哭了。
张军的爸看了说:“这松玩意不是个东西,一天到晚就属他的事情多,乌七八糟。不成家他安不住,成了家他还安不住。唉—— 就说我们出面挡一挡,又能干个啥?要人朝里没人,要钱行里没钱。难啊?”
张军的妈过来道:“咋说你们也是拿工资的人,怎么也过得这么艰难?真是想不来啊。现正是春耕大忙季节,要钱要人要功夫。我还想着你们有时间了来家帮帮忙呢。嘁,真是做梦哩。”
小孟一看天不早了,把意思说完了就准备回镇上。张军爸最后说,他有时间了过去看看。劝小孟不要过急,张军一个大男人,就是到了天涯海角也死不了。听了这句话,小孟似乎才受到点鼓舞。等她骑车回到镇上,天已模糊了。想到女儿聪聪这会还托在别人家,经常像一个没爹没娘的孩子,一股酸酸的泪水从鼻腔里滴下。她不由自主地进了个杂货店,想给女儿聪聪买点什么。可又一想,给聪聪买,也得给人家的孩子买点呀?麻烦了别人。可,可又一想,这月能支配的钱又有几个?张军的钱在外面整光不说,还经常编着慌儿问她要钱花。她一月七百来块工资要管全家的吃喝拉撒,要挡这挡那。总之,手头没一月松闲过;有时把几角钱都当回事,精打细算。没办法,她从杂货店里又折出什么也没买。思想着还是把聪聪领过来再买吧,这不就绕过了,少花一点钱了吗。唉—— 人都笑:财迷心巧,走路算账;殊不知,我哪有什么财儿可迷。每个月发下的工资就那么六七张百元头,用水用电比城里人的价格高;油盐酱醋米面肉,买个什么日常用品全是贩子从市上提来的,连一根针的价格都比城里要高。经常是屁大的事也要往市上跑,来回的车费就是一顿拌面的钱;可拌面不敢吃,车费不能不花。这乡下的老师哪还有一点点优势可言?除了吃屎比城里的老师方便点;因为,学校有一个上千号人共享的稀糊糊的大毛坑没人把守。她想着,赶快去接女儿聪聪。到家后又赶快弄饭,弄了吃了又洗洗刷刷;这一天下来是精疲力尽,等躺到床上骨头都快成了几节子。入梦后又不得安宁,怎么遇一群狼崽子跟在身子后面追,吓得她跟头绊子来回甩也甩不掉。说是一拐,前面又撞上了洪常青、少剑波,还有柯湘郭建光等滴哩嘟噜一串子共党人儿。这帮人一个个都提着长矛大刀排一溜,瞪着浓眉大眼迎着她。她披头散发赤着脚,勒着个大红裤衩子声嘶力竭地吼:“救—— 快救救我—— 救救孩子—— 救救她爹——”
这帮人一看:“嗐,这不是白毛女吗?怎落到如此地步!大春这球玩意是干什么吃的!阳痿了?”……
“不!大春他没阳痿。他只是不好好学习,不天天向上。不听毛主席,邓伯伯他们,和第三梯队那班人的话。吃喝嫖赌样样来,还说都是跟着圣人们学下的。”
“什么?”这帮人都诧异。“他妈的都是哪门子圣人,老子们要看看:一个个她妈兔蛋样的,也敢……敢……哐,哐啋哐啋哐啋……哐!哐!哐!”一阵铿锵锣鼓,“杀——”跟着,“啊——”地一声,小孟一个鲤鱼打挺振起,摸了下脑门:“原来,我是云回雾里;做了一场红色经典大梦儿”
梦后一早,小孟上班到了学校;整个人像换了似的,眼窝青黑,眼泡肿大,说话声嘶嘶哑哑。让人看了都吃一惊。“张军不见了,张军跑了,张军被抓了……”一时间各路说法弥漫了校园。
早读过后,陆回首来办公室把小孟叫出去悄悄道:“张军被人打了。”
小孟一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去哪了?”
陆回首道:“前一段时间,张军在铁路站上赌钱输了,后又借人家的高利贷,还不上。那帮家伙都是玩黑道的,搜到他,一顿暴打,把摩托车也给扣走了。”
“他现在人呢?”
“家里呢,被人送回来的。你快去看看吧。”
小孟一气道:“不去!管我啥事。他怎不牺牲了!不就清静了。”转身回了办公室。
上午第二节有小孟的课,她该好好准备着。可是张军这会儿在家里躺着,她瞬息不宁。她去教务处说要换课回家一趟,翟老婆子不同意。说她平时换课已够多了,这样下去怎么得了。她无奈,蒙头昏脑回到办公室。她琢磨着还是要寻机回去一趟,踌踌躇躇了好一会。她见校园里没什么人走动,嗞溜一下便从校园侧门溜掉了。
翟老婆子是属老雕的,小孟有多大夲事能干个啥她一瞥了然。小孟走后她到校长室对张建民指示道:“老张,下节课有小孟初二的语文课,我们都去听一下。我不知道她一天到晚都在忙什么,像个小脚女人赶集似的。”
代理校长张建民连忙从椅子上站起:“行行,我也就这么一直想着呢。嘻嘻。”
小孟这边偷偷蹓回家里,见张军头上绷了圈纱布手上拿了夲破杂志正躺着看呢,道:“这些天你都去哪了?怎么搞成这样?”
张军现在能说啥,实在无言以对。他侧躺着转了下身,一言不语继续翻着那夲破杂志。小孟见他这般,觉得一时很难沟通,又问“吃饭了吗?”
“没有。”说真的,他被那帮家伙追得两天没进茶米了。真是丢盔弃甲。
“那我就做。”小孟卷了袖子就去做饭。正做着,张军的爸找来了。他来时先去了农经站,知张军被人追债打了一顿,急着赶忙过来看一下。他见张军这势,觉着挨得不轻。问道:
“没伤着大脑吧?”
张军坐起道:“没事。蹭破了点皮。”
“你都说说,这是怎么回子事?”他爸愁眉苦脸道。
张军只好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大致说了一遍。小孟边听边做好了一盆汤饭端到桌上;可突然想到,她还有第二节课要上呢。嘣地跳起,解了围裙就往学校跑。跑到学校,第二节课的铃声已过,校园里光溜溜的没剩一人。坏了,她想,进办公室夹了教案就往教室去。快到教室时又突然感到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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