⒋ 似乎柳暗花明
张军和詹格尔那晚在西拉皮小学操场上发了誓：两个人一月只见一次面，其余用书信密秘联系。球队解散后，两人没了机会在一起；他终日里像生着病，无精打彩；一天到晚窝在家里抱着个电视有活没活啥也不干，像失了魂样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但小孟这下却高兴死了；她曾恨：他怎么不碰个车祸撞折条腿，我宁愿养着他也不希望他追着妖精四下里乱跑。张军现在突然蹲在家里不跑了，摩托车撂那也不骑了；小孟以为他一定是移情受挫，这会儿在进行一场痛苦地反思呢。心想：“好。是该好好地反思反思一下了，到底是家花好还是野花好？连邓丽君都知路边的野花不要采。”尽管张军什么不做她把他当爷伺侯，但小孟心里还是乐滋滋的。这几天在学校，步子看上去也轻快了几份；脸也笑得绽开了花。还有意没意地露点信息给人听。她笑着道：“哎，这几天我们”，她突然觉得用“这几天”不妥，显得时间太短，立马改口道：“这些天，我们聪聪可高兴了，一进门张军就抱上亲个不够。比赛也打完了，心也算收了；这些天也不知哪根筋转过来了，在家勤快得不得了。”
李惠琴和马吉从厕所过来正水盆里洗手，听她这么一说，两人都笑得嘎嘎儿。
“嗬哟，”马吉道：“恭喜恭喜，小孟终于柳暗花明、云开日出了。”
李惠琴跟着道：“俗话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吃一堑长一智，往后你可得放精点；凡是那些个风骚女人来然他，你毫不客气先一杠子插中间，不管三七二十一，骂她个狗血喷头一顿再说。教她远远地别近来。”
几个人在办公室里叽叽嘎嘎说得正上劲，校长马老二刚好从门口过，听了悄悄站下道：“瞧，你们这些女人凑一块就胡说八道；给人家小孟好的不教，尽出些儿馊点子。”他望望小孟，嘻嘻哈哈对她道：“小孟，你可别听她们那一章。男人们既要顾家庭又要想事业，真是前仆后继、承上启下，肩着两副挑子，不容易啊。真的。像你们张军这么年轻一个人才，趁着时机不奋斗打拼一下还活啥？毛主席他老人家不是说吗：要奋斗就会有牺牲。现在：要奋斗就会有绯闻。这个问题不足怪。话又说回来：绯闻就是非闻，全是假的，不必听。”
李惠琴抬脸瞪眼道：“啊？要奋斗就会有绯闻？毛主席他老人家说过这话？”
“瞧，又来了又来了不是？我说你李惠琴是怎么回子事哟—— 还是那么直杠杠的。老实说，哪有那么多真的？我就不信人家说张军的那点子事会是真的。”马老二恳切地摇摇头：“我真的一点都不信。男人吗，在外奋斗不可能不交际；除非他是笨蛋。”他一转脸又对着小孟道：“是吧，小孟。”
小孟听了校长马老二的话觉得颇对味儿，道：“其实也就是。我们做女人的何必搞得神经过敏，没必要。我们张军前段时间被传得神乎其神，我当初也就是神经过敏了点。现在想来真有点幼稚可笑 。”
马吉和李惠琴一听小孟这会又说这种话，两个人是面面相觑、哑口无言。她们真没搞清小孟的心理。小孟怎么会不知张军的绯闻是真的？气头上，她有时会失去理智大揭大批张军一通。可一冷静马上又后悔，便想着法子放风去弥补。为了最大限度地挽回这个家的名誉，她宁愿被人说“反复无常，神经有毛病”。
马老二现在是为了往上升一升，抓紧打好群众基础。时下一改常态，好话媚语满天飞，见屁股他就凑一把，谁听了会不高兴。他进来坐在李惠琴办公桌旁，含了颗烟点上。转过头来见李惠琴吭哧吭哧在写教案，不搭理他，道：“写啥呢。”说着伸手呱叽一把，给她合上了。
李惠琴瞥他一眼道：“去去去，一边逗去，没点正经；现在是上班时间？”
“哟哟，跟真的样，不是你了。”马老二哈哈一笑
李惠琴道：“我们能和你比；你校长哪转悠都是工作。”
马老二道：“哪能这样说。工作就是工作吗，怎么是转悠？怎不说是旅游呢？”
李惠琴继续写教案不怎么搭理他；因去年她和马老二总是顶牛，马老二借故把她政教主任一职收回自己兼上。之后她在下面对马老二总是阴不阴阳不阳地斗上一嘴，马老二迫于他们二人是一道进校并一齐入党的资格，对她恼火是恼火却无可奈何。现在为了拉拢安抚李惠琴，他有意向将政教主任一职还给她，时不时过来做出缓和关系的姿态。这会他对李惠琴道：“老安走了，我看他那个工会主席一职就由你来任，同时把政教主任一事再兼上，你看？”
“我？”李惠琴蓦地扭过头去正正地瞧着他：“谢谢吧，马大校长，你就别再折腾我了。咱也不是尕娃娃，你高兴了给上个糖哄一下；哪天不高兴了一句话就收回；跟你们家院里搭下的抹脚布子样。”
“嘿嘿嘿嘿嘿……”马老二听了直笑，办公室其它老师憋不住也格格尔笑。他扫了一圈道：“哪能那样说。工作吗有上有下，有时上是进，有时退也是进。小平同志不就三下三上吗？这并不影响他的魅力，是吧？”他哈哈哈前仰后合。接着又道：“这事我先给你通个气，你李惠琴回去也思想思想。咱们也都是老同事老同志了，一齐进来的，合作、合睦、和为贵；什么你的我的，让外人知道了多难听。哦马吉，你们也帮着劝劝她；她这个人有时就是脾气来了犟得很，别看她孩子都上初中了，但人是个好人，这一点没啥说的。”嘻嘻，他打着哈哈儿出去了。
马老二一走，小孟马吉等都嘎嘎笑开了。李惠琴转过脸来道：“尖得跟猴样。听说不久马粪沟镇要开人代会了，中学给了两个代表名额；你们想想看，他打得啥主意？不就想……”她笑笑没说下去。
马吉道：“哎李老师，请你干你就干嘛，也不是啥坏事。是校长请你的呀？”
小孟道：“就是的，教你干你就干，最起码可少带几节课啊，何乐不为呢。阿们想干都干不上。你不用别那个气，当什么针（真）啊。”
李惠琴听了嘿嘿儿笑，道：“他这个人，需要你时乍么下话都行；不需要时，一脚把你尔得远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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