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手欲往白妙龄那边扔,可这时,尹维希却将她的手死死压住了,也就在这时,鼓声忽然停止了。
厅里一片寂静,人们都将目光集中到了珍珍身上。
尹维希低声对媳妇说:“站起来!快站起来!”
珍珍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说话呀,快说话!”
“说什么呢……”珍珍对大家说。声音十分低微。
“大声一点,让大家都能听见!”
“说什么呢,”珍珍提高了声音说,“既然球落到了我手里,看来,我是不说不行了。可是,说什么呢……”
“你也可以讲一段故事。”
“好吧,我为大家……为大家讲一段故事……”
可是,下面却没声音了——她虽然能讲几个故事,但这会儿却讲不出来。
尹维希又要教什么,可这时却见副主任夫人向这边走过来了。她来到珍珍面前,将话筒递给她说:
“别紧张,新媳妇,来,对着这个说。我听说你是很有才艺的,你可以朗诵首诗歌啦什么的。”
“好吧,我就朗诵……朗诵首诗歌……”
下面又没有了声音。
“怎么了?”副主任夫人问。
“噢,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我确实……确实记不得了。”
“跳支舞吧,就象刚才那样跳支舞也可以。”这是尹维希在旁边支的招。
副主任夫人说:“也好,也算数。”
可是,珍珍试着活动活动了手脚却说:“不行,我现在感觉手脚僵硬。”
至此,副主任夫人已经感觉出自己赢了。她说:“看来这位女士是有才不露了。这样吧,我也不难为你,你可以随便来点什么,形式和内容都不限。”
珍珍于是在想到底来点什么。
“难道你连歌也不会唱吗?”这是尹维希的提示。
经她这一提,珍珍的头脑忽然开窍。她想:对的,就来一支歌。
于是她紧急地在记忆中搜索起来,看有什么歌会唱。记得以往她当姑娘时是能唱一些歌的,可是,时隔这么多年,有些被全部遗忘了,有些则还只记得些片段,唯有一首歌她还完全记得。于是,她对大家说:
“好吧,我就为大家唱首歌。歌名叫‘社员都是向阳花’。”
这话一出,满场都为之咋舌与惊讶。年长一些的人说,都什么年代了,还在唱这种歌;年轻一些的人觉得这歌名很陌生,从来没听见过;还有一些人则对珍珍的层次和品位产生了怀疑;就连那些对珍珍抱有好印象的人也连连摇起头来。白妙龄问她旁边的医科大学校长这是首什么歌。医科大学校长说这是首文革时期的歌,是专门歌唱农村社员的,白妙龄听了不禁为之嗤鼻。然而,反应最强烈的却要数尹维希和副主任夫人:前者一听脸色就变得铁青;后者则忘了自己还是主持人,几步钻出圈子,跑到文化厅厅长夫人和医科大学校长身边说:
“出丑了!尹维希的媳妇终于出丑了!”
说罢,她又转向正在附近角落里操作影视播放器的一位男服务员喊道:“快,你快将这首歌调出来!”
那服务员在机器上紧急搜索起来。过了一会儿,他回话说:“对不起,这是支老歌,曲目上没有。”
于是,副主任夫人又钻进圈子里,走到珍珍面前说:“抱歉,你只有清唱了。”
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珍珍尽量在作好准备,打算一定要尽全力将歌唱好;尹维希则在思谋着如何才能化解这种难堪的局面,可是,思来谋去,却毫无办法。于是,在副主任夫人说完话后,她不得不站起来,表情沉重地说:
“对不起,各位!这位女士、也就是我的媳妇先前确实跳累了,因而思绪不清,选了支大家都不喜欢听的歌,我代表她再次向大家道歉!”
说完,她就对媳妇说:“走!”
然而,珍珍却还蒙在鼓肚里。她不解地说:“走?干吗走?这首歌我能唱好!”
尹维希终于忍不住发怒了,她将手一挥,说:“那你就在这儿丢脸吧!”
说完,她就一转身走了。
珍珍被弄得不知所措,她看了看尹维希的背影,又转过头去看了看人们,然后又回过头来看着尹维希,终于,她将话筒一扔,喊了声“等等我”,赶上去了。
出了舞厅,尹维希急急向前走去,珍珍在后面拼命地追。追上后,她问:“您……您为什么要走?为什么不让我唱?”
“难道你要我和你一起在那儿丢人现眼吗?”
“怎么就丢人现眼了?那首歌我是能唱好的,真的能唱好!”
尹维希为媳妇这句傻乎乎的话更加气愤,她忽然停住,用手指着她的鼻子说:“你真是无知之极,愚蠢之极,竟然到现在都还不明白!我看白妙龄那故事讲得好,你活真真就是只画在纸上的桃子!”
这天晚上,文化厅厅长夫人和医科大学校长在副主任夫人家里兴奋了一夜,她们不停地饮酒,不断地喝彩,以庆贺报了“一箭之仇”的胜利。白妙龄也在一旁陪着。天亮时,两个女人才喝得醉醺醺地回去。副主任夫人母女俩将她们送到门口。白妙龄望着两个女人摇摇晃晃的背影对母亲说:
“你看,两位姨姨真开心,就象是在过节样。”
“是呀,她们有好几年都没象这样开心过了。女儿呀,难道你不觉得开心吗?”
“我的心情很矛盾。”
“为什么?”
“我为羞辱了我的情敌而开心,又为我所爱的人娶了那样一个差劲的女人而痛心,还为……还为我自己而伤心。”
“可是,妈妈却只是觉得开心,而且是分外的开心。”
“是吗?”白妙龄不解地问,“难道你不觉得她不应该占有文博吗?”
“当然觉得,但这已经是事实。妈妈开心的是已经看见了改变这一事实的希望。”
这天晚上,珍珍一回到家里就扑在丈夫怀里哭了起来。文博问她哭什么。她告诉了原因。没想到文博却责备她说:
“你不应该在那种场合唱那样的歌。”
“为什么?”
“那种歌是农民唱的,太难听也大土气了,有些不合时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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