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维希眼里看来,她的这些改变并不能称之为是改变,而只能叫做摹仿和表演,每当她看见她那生硬的表情、无论坐立都僵直着的腰以及那些矫揉造作的假斯文动作她就会啼笑皆非地说:“演员,简直像个演员,而且还是蹩脚的!”看见她过于频繁地脱换衣服,将脸画得乌七糟八,做事懒洋洋的,都八点过了才下楼吃早饭就会说:“变了,果真变了,变得越来越妖精和懒了!”而听见她谈到云总是说白白的,谈到天总是说蓝蓝的,谈到阳光总是说火辣辣的,谈到风总是说凉凉的和谈到音乐、文学和艺术就紧闭双唇就不禁连连摇头。现在,她常常叹息:“哎,这人是怎么了,为何越改越差?虽说以往她的表现也不好,可多少还带点儿自然的成份,现在就连这点也给改没了!”
文博对妻子也有点看不顺眼了,他不明白她为何忽然间变得嗲声嗲气和过于爱打扮了起来。一天,他正在书房里阅读,妻子进来从背后把他抱住,将头伏在他的肩上说“亲爱的,我爱你”,声音听起来娇滴滴的,施了粉的脸和耳朵上的耳环挨在脸上,也使他感到很不舒服。他皱起眉头,放下书,不悦地说:“怎么的,我从你身上似乎嗅到了一股铜臭和脂粉气味?”珍珍正在性情中,没有察觉到这些,她不以为然地说:“怎么,这样难道不好吗?”“当然不好。”文博说。随即,他分开她的手,站起来,注视着她那张化了妆的脸说:“你知道吗,我最讨厌你这种样子!去吧,去把耳环和戒指摘了,妆卸了,恢复你原先的本色;要知道,女人的美丽莫过于自然。”
文百千也对媳妇的变化有了些意见,举个例子说吧:一天,他叫媳妇去为他沏杯茶来而她却以手边有事为由说“爸,我这会儿忙着哩,你自己动手吧”他当即就不快地说“怎么,我叫你做事你竟然不去”,还说“‘爸’?什么‘爸’?这样叫多不亲切!我认为你还是叫我‘父亲’的好”。
只有李嫂对她的改变才表示欣赏:看见她一天天地讲究了起来,神气了起来,傲慢了起来,清闲了起来,爱动嘴支使人了起来,用人非但没有觉得有什么担心和不快,反而觉得合理和应该。因为她觉得主人看起来就应该像主人,用人看起来就应该像用人。尽管在她看来这些变化才刚刚开始,程度还远远不够,但她却觉得她看起来已经有点儿像个女主人了。所以,她一天心甘情愿地听从她的差遣——“李嫂,你去做这。”或者“李嫂,你去做那。”一次,当她被差使去为她冲杯咖啡来而她刚要去可她却又将她叫住,并伸出食指来朝着她的脑门方向一点,告诫说“你给我记住,千万不要放糖”的时候,她不由得在心里连连叫道:“这才像是真正的女主人!这才像是真正的女主人!”
隆冬的一天晚上,一家人都穿得厚厚的坐在客厅里聊天。外面寒风凛冽,雪花飘飘。聊着聊着,尹维希不禁打了个寒战。于是,她示意媳妇去将空调开大点。珍珍站起来,一面向放空调处走去一面说:“是啊,是应该开大点儿,今晚这天气真冷,风凉凉的。”
尹维希一听这话就冒了火,说:“什么‘风凉凉的’?这难道是凉风吗?你到外面去看看,感受感受,这是严冬之夜,漫天大雪,应该叫寒风,剌骨的寒风!”
“为什么?为什么在你看来风总是‘凉凉的’,无论是春天还是夏天?”她继而借题发挥道,“为什么你的一言一行总是与家庭和这个社会不合拍——不是跟不上就是过了头?难道你不懂得吗,作为这个家里的人,最最重要的是无论说话和做事都要得体、适度和有分寸?”
媳妇的表现使尹维希深感忧虑,现在,她常常在想:她的那些德行就连我也看不惯,更不要说外人。如果省城里的那些名门望族知道了我那心高气傲的儿子娶了这样一个没有品位的老婆以及在择媳方面一向就很挑剔的我最终却纳了这样一个低素质的媳妇不知道会有什么看法,尤其是像副主任夫人、文化厅厅长夫人和医科大学校长这类似的人,她们一定会耻笑我和我的儿子。从另一方面讲,文家需要的也不是这样的媳妇,它需要的是一个内外都行的女人。如果说姻缘不能许配给儿子一个这样的女人,我更宁愿她像原来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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