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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天堂第一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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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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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他了就说跟他是一家人。”

    她承认良心说的是实话,并为自己的这种心计感到有些可耻。

    良心又说:“事实上,你跟他不能算是一家人:虽然你们名义上是夫妻,但实际上却是一对冤家,两个对头;你不能像他妻子那样用他的钱。”

    “难道我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钱不用而甘愿挨饿?”

    “挨饿事小,失德事大。”

    “那我今后来怎样办?我已经快要断炊了呀!”

    “不管今后怎样,你也不能再欠他一分一文,因为你明知道已经欠了他很多。”

    这样,她便回去了,并将那存折放回到了抽屉里锁好,决心不到“完璧归赵”那天不再去动它。

    以后很久,她都沉浸在因作出这两个决定所产生的自豪感之中,虽然肚子随时都在闹意见。那两个决定好象使她的思想得到了满足,灵魂得到了升华,身体对物质的需求也就变得无足轻重了。与以往相比,她觉得自己忽然间变得高尚了,尽管换取这种高尚的代价是继续饿肚子。

    当她拿着最后一件可以典当的东西——那条心爱的柠檬黄色的丝裙——走进典当行的时候,已经无米下锅了。

    那天,她从典当行里出来,手里捏着换来的五十元钱想:这可是我最后的依靠了。

    她在街上走着。这时的城市在她眼里看来就象是座陷阱,它以它的繁华、热闹、舒适诱使她陷入其中,却用生活作为绳子来套住她的脖子;现在,这绳子越勒越紧,以致于使她感到都要活不下去了。

    她想如何来安排这最后的五十元钱:吃的是不想再买了,因为没啥意义,如不出现转机的话,吃完之后又会没有吃的;当然,就更不要说穿的和用的。至于转机,她根本就不敢想。

    她环顾四周,发觉人们对她的眼光似乎变了,带着一种不屑、轻视和鄙视,而当她日子好过的时候,他们是何等平等、友好和尊重地在看她呀。

    她明白这是由于自己形相不好:一身式样陈旧的土布衣,一张憔悴的脸,比她当初进城卖蛋还不如。想起当初自己是怀着多么大的期望、又付出了多么大的努力和牺牲才来到这里,而如今却沦落到这种地步,她就觉得可悲和可叹。“城市啊城市,你为什么容不得我!”她怨叹道。

    她继续走着,看着热闹的市容,繁华的街景,富丽堂皇的建筑和那些信步走着的带着副尊容而又衣食无忧的人们不禁骂道:“城市呀城市,你是个骗子!你把我骗到这儿来,却连面包也不给我!

    “城市呀城市,你是个后妈,都是你的儿女,可你却独于这样践踏我!”

    她盲目地走着,不知去向何方。

    初夏的太阳晒得她头昏脑胀,喧嚣的噪声和从楼房窗户玻璃上投下的道道反光弄得她耳鸣眼花。肚子又在叽叽咕咕地叫了——从早上到现在她还粒米未进,心也随之变得空慌了起来,身上也有了股寒意,额头上虚汗直冒……渐渐,她觉得头脑眩晕,四肢无力,步履不稳,仿佛天在旋转,地在颠簸,房屋在摇晃。趁还没有倒地之前,她赶紧去到街边的一棵树下坐下来,将身子靠在上面歇息。

    她感觉晕乎乎的,脑子里一片空白,身子就象摊稀泥似的,快要垮了。

    不知过了多时,她听耳边有人说话。她微微睁眼一看,见面前站着很多人,他们正在对自己指指点点,说东道西。

    一个人说:“多可怜的人呀,为何落到这种地步!”

    另一个人说:“可不是,她看起来还年轻得很,不知怎么就……”

    又一个人说:“她一定是遇上了什么不幸。”

    一位老年人说:“看在为社会负责任的份上,让我们都伸出手来帮她一把吧!”

    于是,人们纷纷响应,从口袋里掏出钱包;一时间,纸币、硬币,一张张、一枚枚地投落在了她的脚下。

    她明白别人将她看成是什么了,顿时觉得受了侮辱,强打起精神,撑着树干,站起来说:“你们在做啥呀?是在施舍吗?我不需要!”

    人们先是感到惊奇,随后便感到困惑,再后便面面相觑,因为他们从没见过象这种落难的。

    她又说:“我是个有身份有地位的女人,我有饭吃……我只不过是走累了,在这儿歇歇脚而已。”

    随即,她便从口袋里掏出那五十元钱来对大家说:“看吧,我有钱。”说罢,她就振作起精神,昂头走了。

    那些起好心的人见没能得到好报,便一面骂着一面将各自投下的钱拾起,放回到口袋里去了。

    她继续在街上走着,并紧捏着那五十元钱想:我不能再象这样丢人现眼了,即便是要倒下去,也要找个清静的地方;我要好好地吃上一顿,然后再回去,躺在床上就不起来了。

    这时已快到中午,又是一阵饥饿感袭来,她瞅准一家饭馆,走了进去。一会儿,她出来了,五十元钱已花光。饱食一顿之后,她感觉精神好了许多,便在街上闲逛起来,想再看一看这座城市。

    这时的她,对什么都觉得无所谓了——绝望到头反而使她变得超然和无所顾忌。她放荡地在街上走着,东瞧西看,步履晃荡,行为无拘无束。

    城市仍然是那副尊容:高楼肃立,街道通达,市容壮观,秩序井然。

    “你这狗东西,”她骂道,“我已落到了这种地步,你还那样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然而,她却并不后悔。“我实现了自己的梦想,完成了人生的一次壮举,而这壮举是很多乡下人想也不敢想的。”她骄傲地想。她又自豪地想:“我这一生也想得过了:城里人也当过了!‘皇粮’也吃过了!楼房也住过了!电话等什么玩意儿也玩过了!”

    她摇摇晃晃地在街上走着,一会儿窜到街心,一会儿又窜上人行道,并不时向行人点头招呼。弄得别人都诧异地看着她,感到莫名其妙。

    忽然间,视野中出现了个女人熟悉的身影。她认出她就是那天在街上遇见的那个想要她请她喝茶的女人。她迎着她走过去,用手在她的肩上猛拍了一下说:“喂,姐们!”

    女人正在专心走路,冷不防被吓了一跳,站住了。

    “还认得我吗?今晚我请你喝茶,怎样?”

    女人欲怒待发,一边打量着她一边说:“你是谁?干吗这样轻狂?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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