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还在花园里;暮色中,黑色的裙子飘飘摇摇,优美的体态影影绰绰,犹如一株凸出花丛、若隐若现的黑牡丹。
嘿,他还在写诗呢!看吧,把我也写进去了!她搔着头皮想。那“影影绰绰”是什么意思?“飘飘摇摇”和“若隐若现”又是什么意思?
嗬,“黑牡丹”!一个怪好听的名字!
她的心里就像有一只小兔子在不停地蹦跳着,使得她连翻纸页的手指也有些颤抖了起来。
激动了一阵之后又接着往前看。
某月某日
阴天,有些闷热。
寂寞,除了寂寞还是寂寞!尤其是在夜晚。我深信美好的夜晚对我来说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因为夫妻各居一室。我多么想再嗅一嗅女人的体香呀!可是,她却永远不能给我了。如今,她身上除了一股怪味就是一股恶臭味……当然,山笋烧蘑菇的滋味还是清香可口、沁人心脾的。
应该给她加一点钱。
呵!看啊!他想起女人来了!可是,从表面上看他是多么的不苟言笑和一本正经呀!我还以为他是个只吃素不吃荤的和尚、一根“油盐不进”的“四季豆”、一个不知冷暖、不食人间烟火的什么什么东西呢。原来,他也有七情六欲,也会胡思乱想。而且,他还在嫌弃他的老婆——这可是一个重要的发现!可是,表面上看他对她却是多么的一往情深呀。
“山笋烧蘑菇”,“清香可口”——原来他在夸奖我的手艺哩!哎,我总算没白干!
她又急着去看前一篇。但这篇写的却是工作上的事,她把它跳过去了。
某月某日
晴天,有风,气候凉爽。
寂寞。
由于它我开始感到孤独,一种悲凉的、痛苦的孤独。这个世界上仿佛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她成天昏睡着,再也不能和我交心,也不能陪我去溪边散步。她文静娟秀的脸庞再也不能复原,灵活自如的肢体也在日日僵化。啊,我可怜的林霞!
这个貌似坚强的人原来是如此脆弱。看来,他最怕寂寞和孤独。
某月某日
晴天。
两个女人,一个年轻漂亮,身体健康,一个年老体衰,生命垂危,怎么竟同时放在了一个天平上?而分量轻的那个却属于我——这是多么的不公平呀!
看,他在把我和他的老婆作比较,还认为我的分量比她重!这“分量重”……嗯……这“分量重”……嘿嘿,我明白他的意思了。她不由得暗自窃喜。
某月某日
阴间晴。
她象一只美味可口的水蜜桃,不仅颜色鲜艳,个头丰满,而且浑身都散发着一股成熟诱人的香味。如果不是缠在头上的那个令人觉得老气横秋和死气沉沉的发髻,我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她是一个结了婚的女人和农村妇女。
他这又是在夸我,而且还把我比喻成桃子。妈的,你怎么能把我这样比呢?老娘象“桃子”么?你既然诚心要夸我,那该把我说得好听一点,像你们城里人所说的那种“小姐”、“太太”、“夫人”或“女士”啦什么的。
我的发髻……我的发髻怎么了?想着她不禁往后脑勺上摸了摸。我知道他是在嫌它难看,不过就眼下来说,我却需要它象这样。
下面这篇是她读的最后一篇。
某月某日
阴天,云很厚,有小雨。
啊!林霞病了!是不治之症!一个多么可怕而残酷的事实!老天太不公平了,正当我踌躇满志、奋进待发的时候却给了我这样一个噩耗。她瘫痪在床,手僵足硬,神志不清;尤其是那张脸、那张以往看起来多么可爱、多么文静的脸竟然变得面目全非,无比可怕;右眼皮耷拉着,脸上的肌肉扭曲着,垂掉着,面目狰狞,龇牙咧嘴,就像个可怕的鬼怪。才一夜之间,她怎么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好象我从来就不认识的人,一具活着的僵尸。我是多么的痛苦、悲哀、害怕和恐惧。因为我的林霞不在了,永远消失了!
她把那些日记本收拢,放回到原处,然后关上门,轻轻地穿过饭厅,穿过走廊,从回廊下到后院,跑到栅栏边,躲进一片茂密的藤蔓里去了。
隔了很久,她才从里面钻出来。这时,她的头脑已经变得异常的清醒和冷静。
“可以说我现在已经对他有了一定的了解了。”她有点得意地说。
可是,晚上临睡之前,校长却突然出现在了她卧室的门口。他表情严峻,咄咄逼人地问:“你翻看过我的日记吗?”
她心里顿时一惊,但马上就镇定了下来,说:“不,我没有。”“什么日记?我……我不知道。”接着,她反问道。
“就是放在我寝室书架上的那些日记本。刚才我发现好象有人动过。”
“哦,原来你指的是那事呀,”她好象才明白似地说,“早上我打扫房间时见它们怪脏的,又凌乱,就顺了顺,擦了擦上面的灰。”
“原来是这样。”校长说完,又警惕地看了看她就走了。
第二天上午,她在打扫那间屋子的清洁时,却发现那几个日记本不在书架上了;她找遍了寝室里的其它地方也不见,还去书房里也没找着。“这秃头真诡,他一定是将它们藏起来了。”她想,“他怕我知道他的秘密,可我却已经知道了。”
从这件事情上她知道校长有可能已经注意上她了。为此,她告诫自己今后做事要多加注意和小心。
一个气候宜人的傍晚,夕照斑斓,凉风飒飒。校长在外面还没回来。窗外归林的小鸟的啼叫声唤起了病人对以往美好生活的回忆。于是,她向用人说要想到户外去看看。
她遵从了她的意愿,小心翼翼地把她那僵直且轻如草垛的身体抱下楼,放进轮椅里,向户外推去。两旁的花园里,鲜花正在怒放,馥郁的芳香扑鼻而来。
看见这些,病人由衷地感叹道:“啊!没想到我与世隔绝两个多月了,这花园依然如此美丽!”
“是呀,这些花真好看。”珍珍附和着说。
“听学渊说,你在这上面很花了些功夫。哎,多亏了你,否则这些都早已不存在了。要知道,学渊是特别喜爱植物、尤其是花和盆栽的。”
摆谈间,她们出了栅栏门。轮椅在柔软的草地上轻轻地滚动着。
“这草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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