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穿着一身白色西服的青年不知不觉地加入进了“三十二步”的行列中。他先是在最后一排的边缘处跳着,随后便渐渐跳向前排,跳向中间,向珍珍靠近。
对此,珍珍却不知,她只顾跳舞;除了灯光她什么也看不见,除了音乐她什么也听不见,除了那种快乐的感觉她什么也感受不到。
青年跳到了她身旁。
这时候,音乐忽然停止了,灯光也变得稳定和明亮了起来,广场上安静了许多,明亮如昼。人们停止了跳动,四散开去。
然而,珍珍却还在跳个不停;那个穿白色西服的青年也在她身旁和她一起跳着。恍惚中,珍珍似乎听见了一个声音:哇,跳得真不错!
她不知道是谁在说,因而没理。
那声音又叫了一遍。她转眼看去,觉得身边好象有个白色的人影在晃动。
青年说:“没想到几个月不见,你跳得还是这样差劲。”
这声音好象有些耳熟,令珍珍感到有些吃惊。
青年靠她更近了,几乎挨着她的肩膀。他放浪形骇,手舞足蹈,与她并排跳了一会儿就绕跳到她的前面,正对着她说:“怎么啦,才多久不见,就不认识了?”
珍珍停止了跳舞,睁大眼睛辨认起面前这个人来。
“怎么停住了?继续跳呀!陪我跳一支吧。我好久没和你跳舞了,真想你。”
这魔鬼般的声音使珍珍混身一颤,打了个寒噤。她已认出了他来,转身想跑。可是,青年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说:“别跑!给我乖乖地站着!这是在城里,在舞场,可不是在乡下,你跑不掉!”
珍珍望着这张熟悉的面孔,恐惧之感骤然而生。她一边挣扎着一边说:“放开我!放开我!”
可是,青年却死死地攥住她的手。她无力挣脱,被迫和他跳了起来。
“你还是来了?”她浑身颤抖着说。
“一开始我就在这儿。怎么,你害怕啦?”
“让阎王爷陪你去吧,你这挨刀的!”她怒骂道,又挣扎了起来。
青年一把将她拉入怀中说:“这才是你的本来面目,我今天终于看见了,一个地道的农村婆娘,下贱女人,一开口就是脏话。”
说着,他又借着灯光看了看她的脸和裸露在外面的两只胳膊说:“看看你的皮肤有多黑,准是太阳晒的吧。”
接着,他又抚弄着她的掌心说:“再看看你这双手有多粗糙,上面长满了老趼,不用说这是锄头和镰刀的过错。”
接下去,他又从上至下地打量了她一番说:“哟,怎么穿的是塑料凉鞋和印花布裙子,还挽了个发髻,这不是一副农村婆娘的装束吗!”
珍珍听不下去了,她怒不可遏地叫道:“是的,我的皮肤就是黑,手就是粗,穿着就是土气,我就是个农村婆娘又咋样?”
“不准大喊大叫!”青年使劲地捏了一下珍珍的手,威胁说,“不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可要你好看!”
珍珍立即就被镇住了。她的手疼得钻心,怒骂声也随之变成了痛苦的呻吟和低微的哀求:“你既然晓得……晓得我是个农村婆娘,为啥子还要折……折磨我?”
“哈!哈!哈!哈!”青年一阵狞笑说,“这要问问你自己,为啥子要骗我?为啥子要说你是个城里人?”
“因为我喜欢……喜欢你,爱你;如果我不……不那样,别人就会瞧……瞧不起我,就没人和我跳……跳舞,你也不……不会……”
“你这话可说对了。哈!哈!哈!”青年又是几声狞笑。接着,他脸色一变,狠狠地说:“可是,你认为你那样做了就成了个城里人了吗?不!你仍然不是!仍然是个农民!而且永远也是个农民!”
这话犹如一支毒箭,正中珍珍的痛处,使她那本来就很脆弱的心灵防线一霎时全面崩溃。此时,她已没了愤怒,尊严和自尊也荡然无存,有的只是自卑、自怜、自唾和自弃。她声泪俱下,望着青年哀求说:“求……求求你,莫再……莫再这样说。念在你曾经、曾经喜……喜欢过我,你我曾有过一段好时光。如果你还想……还想的话……”
“‘还想’?呸!”青年吐了口唾沫说,“我一想起你就恶心!”
“那——你到底想把我咋样?”
“我要羞辱你,折磨你,你这下贱而可恶的女人!你不仅欺骗了一个高贵的城里人,而且还在那天晚上坏了我的好事,我要你终身难忘!”
见哀求不成,珍珍停止了哭泣。她的泪水已经流干,她的忍耐已到了极限,她的愤怒也上升为了仇恨。她开始起来反抗,对青年又叫又骂,又踢又咬。青年被她这种暴烈的行为弄乱了手脚,不得不进行招架。她趁此机会挣脱了青年的怀抱,拔腿欲跑。青年却并不肯罢休,伸手欲来抓她。她扬起手,使出干重活的力气,在他那张漂亮的脸上狠狠打了一巴掌。
青年摇晃着倒了下去。珍珍转过身,快步向广场外走去。
这时,舞会已临近尾声,广场上群情亢奋,灯火通明,乐声不息;各种灯光相互交织,闪闪忽忽;小号声,长号声嘶嘶鸣响,划破夜空;人们簇簇拥拥,挨挨挤挤,纵情欢跳。
珍珍走到广场边上停住。刚才的那一幕和几个月前所遭受的那场痛不欲生的侮辱使她此时已换了个头脑和一种思维。她回过头来,凝望着这个象天堂般的世界,报复性地迸出了一句:
“我一定要成为一个城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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